同为舞女的小姐妹不屑冷笑,极尽恶毒言辞:“论样貌,她可比姐姐你差远了,结果现在什么也不说,就成了摘星楼唯一选定的女角,难道姐姐你甘心?我们这些人,起早贪黑练了这么多年,结果最后还只能争一争伴舞的资格。”
刘姬心不在焉地听着。
奇怪的是,不久前,她心底原本对这事的确足够忿忿不平,燃起的嫉妒恨不得把伶娘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现在,她却更加担心自己当下所处的环境。
这一点,在入戏三人组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路上他们恰巧在走廊上撞见了回来的元项明。后者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神采奕奕,显然此行有不少收获。
“方才我在楼里迷路了,恰好找到了几个有意思的地方……”
“阿鸣,回去再说。”
“啊?好。”
敏锐地察觉到戴茜脸上不对劲的神色,元项明顺势闭嘴。
直到走进房间,她还不放心地检查了好几遍门闩,确定无误后,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听完后,元项明的神情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们在入戏前就密谋过,一定要阻止虞梦惊认出原晴之,可谁能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还没来得及掩饰便被当场识破。
还偏偏是在师妹唤醒道具消失不见的当下。
“说起来,小梨,你认识摘星楼楼主吗?”戴茜侧头问。
原晴之摇摇头:“不认识,第一次见。”
因为在戏内,无法用直白的言语传递消息,只能用这样委婉的办法迂回表述:“……但我感觉,那位楼主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
“或许,小梨长得比较像他的某位故人吧。”
戴茜意味深长:“不管怎么说,下次见面,得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才好,否则当真是把我们戏园子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
“当然。”原晴之颔首:“先不说嫂嫂如今失踪的事情还没有个下落,对我们唱戏的来说,堂堂正正以舞技服人才是正道。”
原晴之和这位前辈对视,彼此都清楚了各自心里的想法。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想虞梦惊是怎么发现的已经没有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救以及弥补,将这件事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低……毕竟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折戏。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装傻。
说到这,坐在一旁的霍星岩忽然一拍桌子,骂骂咧咧开口:“什么摘星楼主,小梨,我看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再说了,小梨在比舞那会,虽然我去追人了,可还一直观察着四周呢!我敢保证,那劳什子楼主那会肯定不在。如今就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什么内定名额。小梨,你可千万别被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骗了!”
忧虑被硬生生打断,原晴之哭笑不得:“放心吧,哥,真不至于。”
“哦,对了。”仔细观察了一会,见自家妹妹并没有被摘星楼楼主外貌迷惑的迹象,霍星岩心底安定两分,放心地转移话题:“方才我追上了那个先前给咱们戏园子做采买的老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
“他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嘴里颠三倒四的在那里车轱辘,一下子交代了不少事。说当初挪用咱们戏园子账上资金的事是他干的,后院三天两头少的油也是他多拿的,就连小梨你当年在伶娘成亲时给她充当陪嫁的金簪子也是被他顺走的。”
说到这,霍星岩脸上不免露出几分气愤。
当初他舍弃偌大家产,和伶娘私奔,曾一度和严家断了关系。若非严梨偷偷在私下里接济,恐怕都度不过那段艰苦时光。即使后边生活条件好了,但那段时间留下的物件,总是具有特殊意义,时不时还会拿出来翻看,忆苦思甜。后来虽然簪子神秘消失,但也没怀疑到一向看起来老实的老魏头上,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听到这些话,我还在那生气呢,结果他忽然给我砰砰磕头,说那些偷走的东西,他愿意翻三倍赔给咱们,只求咱们不要再来找他索命了。”
虽然前不久才亲身经历,但直到现在,霍星岩脸上还挂满茫然:“我就奇了怪了,问他索命是啥意思,他愣是不说,只砰砰磕头。后来,还是在我连番追问下,才把脸都憋紫了,小声说咱们戏园子不是早两年前失了火,他当晚在外边喝酒,回来后发现一整个戏园子全部蒙上白布没了,吓得他当晚就收拾行李,不告而别。”
原晴之目瞪口呆:“所以他以为哥和嫂子你们两在那场大火里没了?”
“是啊!”说到这,霍星岩差点被气笑了:“他说他心里有鬼,后边也没敢去戏园子那边看。只觉得是咱横死后不愿去地府投胎,所以来找他了。简直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