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散发出来的笃定冷静感,仿佛为我镀上了一层金钟罩,让我再次回到上一世的象牙塔中,他滴水不漏的细腻使我不知不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政治家的棋局之上,没有任何一颗废棋。
从纪凌修回到平京城那一刻,他和宁乾洲的博弈就拉开了。
或许没有按照上一世的剧本走,可新的内战之因已经形成,他们早已拉开新的棋局序幕。
此时此刻,我跟纪凌修困迹于此,是否亦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对面街道上的碎石飞屑忽然崩裂而来,又一声爆炸震耳欲聋,地面震动不止,纪凌修护着我来到地下室的安全屋,无论外面怎样崩裂,这间地下室有种固若金汤的稳定感,可我却分外窒息。
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床,长夜漫漫,难以入眠。纪凌修倚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我,微微支着额角小憩。
烛火摇曳在他疲惫的眉间,我心里涌起一丝丝歉意,受伤这么久,纪凌修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夜整夜守在我床边照顾我,连张像样的床也没睡过。
我满心歉意起身扯了扯他衣角,“来床上睡吧。”
“你不是害怕么。”他懒懒睁开止水双眸。
“你来床上,我去椅子上睡。”我说,“我睡地上也行。”
“开什么玩笑。”他微微挑眉,“要不,一起睡床上?”
我没吭声,看着他眼角的倦怠,我心头一软,往里面挪了挪。
纪凌修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淡淡看着我。
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躺在了我的身边。两人相安无事,我提心吊胆睡着,熬了大半夜睡不着不敢动,外面枪声渐止时,我才有了昏沉睡意。
快睡着时,纪凌修缓缓从后方揽住我腰身,整个身体贴了过来,将我卷入他怀里。我一个激灵惊醒,身体僵直。
他没有再动,只是抱着我入睡。
我心跳快提至嗓子眼儿,活了两世,我跟纪凌修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体温滚烫炙热,整个人散发着深沉浓郁的男人气息,那气息浓浓将我包裹,伴随着他身上清爽好闻的香水味儿。
看着墙壁上的钟表,紧张僵硬地杵到了天亮,我急忙爬起床,想要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胳膊微微一用力,便揽住我腰间将我拦了回去,重重躺在床上。
我双手僵硬护在胸前,他只是起身,“你睡着,我去做饭。”
我说,“我做!你千万别做!”
“嫌难吃?”他居高临下,淡淡睨我。
我本想假意奉承,可又不想昧着良心,“确实……难吃。”
他说,“知足,我第一次做。”
他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原先,我连火都不会生,昨天第一次生火。”
我瞪着眼睛看他,这人在骄傲什么啊,他是怎么面不改色淡定做完了人生第一次的饭?他连火都不会生?那他切菜炒菜有模有样?难怪那么难吃!他根本不晓得该放多少盐!!!
明明难吃,他却眉都不皱一下,吃完了……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顾全他颜面,硬生生吃了两碗……
纪凌修前脚离开,我后脚飞奔上楼,来到院子里,看着对面楼栋满目疮痍,街道上空无一人,似乎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士兵们正挨家挨户搜人。
一辆辆军车驶过。
我问,“谁干的?伤亡多少?医院床位紧张吗?医护和红十字会人手够吗?”
门口的士兵不回答。
我总觉得局面正在失控,似乎超乎了原本该有的规模,但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对于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彭昶有一阵子没给我传过消息了。
回到客厅,我说,“被困在这里,你怎么一点都不急,不想出去吗?你那么多朋友命悬一线。”
纪凌修阅读菜谱,“不急。”
他专注于研究做美食,连续半个月,日日不重样给我做好吃的,味道日益精进,越来越合我的口味儿,他根据我的微表情,判断自己做的是否好吃,从而调整下次的口味儿。
外面时不时有枪声响起,出于安全考虑,落脚在地下室的安全屋,暧昧滋生的如此浓郁,他拥着我入睡的时候,气息越来越沉,会想要索取更多,手会不安分游走。
会深沉吻我的双唇,他克制着喘息游走我耳畔,“微微,可以吗?”
我全身僵硬颤抖,直往被窝里躲。
他将我从被子里捞出来,“我忍得很辛苦。”
我转开脸,他扼住我的下颌转面,“你躲什么?早晚的事情,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