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冰冷表情稍稍缓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金家一个远房亲戚。”
“是吗?”子春想到了当年的于青瑞,心中浮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我听他说什么日本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商羽淡声道:“日本人盯上了我在关东的矿。”
子春一愣:“婉秋不是说你都把矿关了么?反正你人都已经离开,他们真想要,你也管不着,由他们去呗。”
商羽看了看他,点头:“嗯。”
子春又道:“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今天可以出院,我给你办手续,你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商羽从善如流:“好。”
虽然不搭理其他人,但这两日,他在自己面前,倒是挺乖顺。子春稍稍心安。
先前自己是不想管他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他对商羽的情,又怎可能真的想不管就不管。
再退一步,他与商羽,没有情也还有义。
他一个天津卫南门外没爹娘的孩子,是因为商羽,才能在金公馆吃好喝好学到知识。若是他大字都不是几个,如何能出洋学医,成为如今的许医生。
他长成现在的许子春,而不是城门外那些贩夫走卒,全托商羽的福。
更不要说前日暴乱,商羽替自己挡下的那一棍。
他们早不是什么主仆,没有哪个主子会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下人。
他想了想,好整以暇道:“商羽,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同我商量,别再瞒着我,我或许不如你聪明,但也不笨,多一个人多一个法子。”
商羽望着他勾唇轻笑,片刻后又挑挑眉头:“你现在可是留过洋的许医生,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我遇到麻烦,是得找你。”
商羽出了院,子春继续在广慈医院救死扶伤,忙得脚不沾地。
报纸上关于日本人在东北的消息越来越多,弄得人心惶惶。
转眼过了小半月,子春惊觉商羽出院后,两人就未曾再见过面,商羽竟一次都没来过医院。
到了晚上下班,他到底没忍住,叫了一辆洋车,去了史家胡同十六号院。
依旧是吴妈来开的门。
“许大夫,您来了?”
“金先生呢?”
“在房里歇着。”
吴妈边说边领着他往院子里走,子春已经来过好几次,算是轻车熟路,只是一路穿过垂花门和游廊,却明显感觉比往常更清静,简直像座无人居住的空宅。
子春想了想,问吴妈:“金太太呢?”
吴妈道:“太太和丫丫前日离开了,现在家里就剩金先生一个人。”
子春一愣:“离开了?去哪里了?”
吴妈摇头:“这个我不就不清楚。”
子春微微蹙眉,没再多问。
到了商羽房门口,吴妈轻轻敲了敲,试探道:“先生,许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