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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为什么萧远潮要去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施舍一般赠予?

薛应挽居相忘峰百年,除却文昌长老一事成为去不掉的心结,其二也只是因为知道辩解无用,更不喜流言,才选择避开。

并非认了萧远潮负他抛弃他,并非认了他们真的曾两心相知,海誓山盟。

他压着眉宇间的气,发问道:“我说过,玉佩归还,我们两不相欠,我也不愿意与你扯上关系,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萧远潮说道:“我知道,你这些年……”

“我过得很好,”薛应挽打断他,“我不是因为害怕遇见你而不离开相忘峰,而是我知道,每个人都这样觉得我们曾经真的有情,再解释也是欲盖弥彰,反倒令他们再做文章。”

“可现在你给我照夜珠,说要偿还我的委屈,难不成你也这样认为?你也觉得我对你……”

有些讲不下去那几句话,薛应挽齿关咬着下唇,脖颈因愤懑而泛着酡红:“你把我当什么?”

萧远潮很少会见到薛应挽这副模样。

在他印象里,薛应挽一直是个温软包容,有着十二分好脾气的人,旁人说什么都不会去争辩吵架,凡事都只求一个“和”字。

他从小与这般温温柔柔的薛应挽一道长大,到最后,都说不上是习惯还是腻烦,以致遇上骄矜嚣张的宁倾衡,才会陡然生出眼前一亮的悸动。

现在再看,却也觉得,薛应挽好像变得更加鲜活自我许多。

萧远潮清楚知道自己对宁倾衡的感情,可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薛应挽时,心中好像总有一股被封存在深处的,说不上的情感涌上,让他控制不住去在意。

明明该恨他,该与他不死不休,该报了弑师之仇,现在却秉持着那点可笑的风骨,不愿任何一点事亏欠。

这两股相悖的情感不断相搅,令他整日浑噩,尤其那日相忘峰一别,更令他觉得自己像个对恩师薄情无义的小人。

究竟哪个才是本心?还是薛应挽生来就有蛊惑之力,令他深陷泥沼,难以脱身。

萧远潮脑中有些浑噩。

他抱着剑,独自倚靠在相忘峰小径边一棵粗壮树干上。

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浮现出方才二人别过的最后一幕。

风吹沙响,林叶飘落间,薛应挽仰起头,不卑不亢:“我的确需要照夜珠,可却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施舍补偿。”

“如果你愿意将照夜珠给我,往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同等价值之物归还。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再去找别的法子。”

照夜珠不是原谅,不是偿还,也不是他们从前感情的交换,薛应挽若是要,那也是大大方方地要。

他们之间,从萧远潮带回宁倾衡那一刻起,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门情谊,仅此而已。

薛应挽屹立树下,身姿卓然,再大的风,也只能卷起泼墨般地发尾,在风中勾勒出一幅大开大合的乌色烟云,浓重地笼着他的意志,瞳中波光如鳞。

“这颗照夜珠与我们从前无关,只会是师兄弟相助之谊,你是否还愿意给我?”

上好的紫金檀木盒躺在皙白的掌间,将选择权交还给了萧远潮。

到了此刻,萧远潮才明白,二人从前那些晦明不清的感情,早就如同薛应挽口中所言,彻彻底底消湮一空,余下的,便只是干净清白,再不掺杂一丝半点私心的同门情谊。

薛应挽这个人,念旧,长情,却又在认定一件事时能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斩断过往,说他犟也好狠也好,那副温润面庞下,从来都是决绝而坚毅的。

不可否认,他最初前来的本意,就是觉得自己将赠出东西收回实在非君子所为。

就算二人已然分道扬镳,可宗内弟子传言纷纷入耳,像是辜负了薛应挽多年倾慕情意一般。

他不习惯有情债,也想着要与宁倾衡好好过下去,还了薛应挽这一次,于这件事上,便是彻底结清了。之后再见,也只剩下师长的旧仇宿怨。

可却没想过,薛应挽当真不再在意旧事与他,只求一身清白,光明磊落。

萧远潮不是小气之人,拿出的东西也没有再收回一说,视线冷冷,“只当作欠我一次。”

薛应挽说:“多谢师兄。”

薛应挽将照夜珠送到越辞手中,却未将来历告知。越辞拿着檀木盒,神情极是兴奋:“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薛应挽,你真的很厉害,我的礼物都没白送!”

薛应挽道:“一把武器锻造,都是需要铸剑师的。想来想去,当今也只有南斗书院的葛淳老先生能有资格锻造神器。”

越辞摇头:“这把神器不需要锻造师。”

“不需要?”

“不需要,”越辞道,“虽然我还没做到下一阶段任务,但天阶神器有他独特的锻造方法,无需经由人手。”

薛应挽:“如此神奇,那到时可否也令我前去一观?”

“你帮了我这么多,当然可以,别说看了,让你试一试都没问题。”越辞发笑。

这一句却是开玩笑了。神器出世认主,除却持剑主人,他人光是触碰,也要担忧是否会遭遇反噬。

有些厚实的少年人胸膛将轻易薛应挽拥在怀中,头颅却压在颈侧,似是迫不及待与他分享喜悦。

薛应挽抬起手,揉了揉那团乱乎毛绒的头发,发丝从指缝穿过,带着日头暖烘烘的热气。

“要做几天?”

“一旬时间吧,要慢慢将照夜珠和其余材料由我亲手打磨,再到朝华宗灵气最充沛之处浸润,然后才能知道下一阶段任务。嗯……连锻造之地,好像也在朝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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