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没什么大问题。”沈芙让下人先把那座屏风搬进去。方嬷嬷掀开绸布看了眼,虽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但也看的出来应该是很贵的东西。心里正寻思着,就听见沈芙问崔妈妈:“崔妈妈如今管着院中杂事,可是嫌我苛待你了?”
崔妈妈躬身回道:“世子妃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不敢。”
“既是没觉得我苛待你,”沈芙笑了下,问:“有道是一仆不侍二主,妈妈领着我的月钱却还给我嫡母传着消息,这又是什么道理?”
“原来是这事啊。”崔妈妈像是才反应过来沈芙为什么生气似的,“我也是为您操心不是。您准备的寿礼不足,到时候丢了脸面也不仅是您一个人的事,那我也跟着着急啊,只怕是世子妃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告诉了夫人和老爷,老爷才为您寻了件这么贵重的屏风。说句托大的话,若不是老奴,您这寿礼还一筹莫展,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您啊!”
这字字句句,说得自己反倒是劳苦功高了,沈芙都没有罚她的理由。
因为崔妈妈就没有把沈芙放在眼里。
她可是夫人送过来的,既没出错,这沈芙敢动她吗?
见沈芙没有说话,崔妈妈又笑了笑,提醒道:
“世子妃,我们都是夫人送来照顾您的,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好,你应该要明白才是。”
“你——”
沈芙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崔妈妈真是有张巧嘴啊,你要这么说,我还真的奈何你不得了?”
崔妈妈略躬了身,语气轻慢:“老奴不敢。”
沈芙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崔妈妈身前:“可崔妈妈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呀。”
“请世子妃直言。”崔妈妈抬头看着沈芙。
沈芙忽然浅浅笑了一下,叹了两声:“妈妈如此巧舌如簧,“循规蹈矩”,让我捉不住错处。如果我是在沈家的庶女沈芙,恐怕确实拿你没办法。可是崔妈妈,”她语气十分不解,“为什么总是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崔妈妈忽然感觉大事不妙,这个小庶女似乎敢反抗夫人了……可是怎么会……
就见沈芙眼底已没了笑意,一字一句平静道:“我堂堂安王世子妃,即便再不得势——但要发卖你一个区区奴婢,要何理由?!”
“世子妃见谅,老奴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崔妈妈立即跪下来,恭声道:“若是世子妃觉得老奴自作主张,以后老奴再不敢了。还请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重音落在“夫人”二字上。
是啊,她可是柳氏的人。
沈芙在安王府都未站稳脚跟,最是需要沈家的时候,如何在这个时候敢与柳氏作对?
沈芙也才反应过来似的:“啊……我都忘了你是嫡母给我人,我自当给三分薄面的。否则,传出去倒是说我不珍惜嫡母的一片慈爱之心了。”
崔妈妈连连点头:“世子妃能这样想就对了!”
沈芙却笑眯眯地眼神一利:“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
“嫡母把你们几个送到我身边,自是出于慈爱,让你们帮我排忧解难的,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在院忠偷奸耍滑,自作主张,行事不谨,甚至对我处处威胁,若让别人知道母亲给我送了这样的刁仆,京中世家该如何看她?还道她是故意要为难我呢!我若今日不处罚了你,岂不是让你们抹黑了嫡母的名声?!”
“不是的,世子妃……”崔妈妈此时才是后悔不迭,老脸发白,连连求饶。
可惜沈芙再没给她一点眼色,转头直接对方嬷嬷说:“嬷嬷,你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吧。”
方嬷嬷立即笑道:“是。”
——
耍了一天的心眼子,可给沈芙累坏了。用了晚膳洗漱完就要爬床上睡觉。
方嬷嬷开门进来,开心不已地说,“那崔婆子走后,剩下的三个如今老实得很。以后想必不敢再给柳氏传消息了。过几天再寻个借口把这三个一起送走就好了。之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传给柳氏,咱们这个问梧院漏得跟筛子一样。”
沈芙困得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敷衍地应了句:“嗯……”
“可是这样一来,柳氏恐怕知道你不再怕她了,背地里不知道要耍什么阴招来害你。”
“……”
方嬷嬷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话,一直没听到沈芙的回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还没动静,起身一看,眼睛闭着早睡着了。
“……这孩子,倒头就睡。”
低头仔细给她掖了掖被角,方嬷嬷关门离开。
——
而这两日,世子也从军营赶回。
沈芙从昭华堂出来时,恰遇上他归来。
因是迎面而来,沈芙便喊了他一声,只听他面无表情淡淡应一声,从她身边而过。
脚步都未曾停留一下。
嫁进王府后仅有的几次见面,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如此对她冷漠无视。沈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而且其实她也不想见着他,他无时无刻浑身的冷意和压迫感,让她每一次面对他,都战战兢兢的。
目前这样就挺好。
……
安王妃生辰宴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大早,京中许多世家贵妇都来了,寿礼摆满了整个院子。
都知安王府备受皇恩,权势滔天。不说各家郡主命妇,连皇帝皇后,韵贵妃都派人送了贺礼来。太子,二皇子亲自登门祝贺。这样的地位尊荣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安王府已然站在京城权利之巅了,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目光与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