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量,试探,以及浅显得可有可无的兴趣。
那只鸟是在他慈悲怜悯的目光下彻底死去的。
然而没过几日,季府便有下人看见他救活了,那只已经死去的鸟,甚至还放生了。
后来她在院中玩耍时碰上一只木雕死物,覆盖在肮脏的落叶下无人问津。
季阿厝从陈年往事中回神,窥眼前少女似懵懂,又着重地叮嘱:“爱慕任何人,都不要爱没有感情的怪物。”
用怪物形容季则尘,这倒是她未曾料到的。
唐袅衣若有所思地颔首,在她的心中与季阿厝所想无二。
季则尘在话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人。
季阿厝未曾在此处逗留多久。
两人相续聊了须臾,她便离去了。
唐袅衣靠在绿藤爬满的门框前,觑着渐渐行渐远的季阿厝,心中忍不住升起怜悯。
日后整个季府会变成一座死人府邸,这般温情的女子,或许也会变成只剩下皮囊的傀儡。
唐袅衣躺回榻上,一时又想起季则尘,一时又想到冒充来的那个古怪假千金,还想到了尚未接触过的陆朝央。
似乎与之前话本中的情节大相径庭了。
她确是被拆穿了千金的身份,但却并未再有过谁冒认,如此突然的变故让她有些担忧,接下来关于男主的剧情如何发展。
想了一会,唐袅衣因实在累,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许是睡得实在太沉,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是清醒。
暮色落下时,榻上原本闭着眸的少女忽然坐起身。
她如同在寻找什么人,呢喃着:“夫君……”
房中没有找到人,她便赤玉足,甚至连一件外裳都没有披,悄然地出了院子。
她不知朝着什么地方,如失去意识的幽魂,缓缓游荡,玉足被细小石子硌得微微的疼痛。
天色逐渐暗沉,似天倾洒的浓雾笼罩得周围密不透风,仔细瞧着脚下路程才勉强能看清前路。
提着四角青叶灯的下人打着哈欠,困顿得两眼迷糊。
忽地一阵冷凉的风吹来,手中灯盏被倏的吹灭。
他小声地嘀咕几句今日的风凉似冬夜,双手搓着冒寒气的肩膀,正欲转身,余光蓦然扫至不远处。
黯淡无星月的黢黑夜晚,绿植茂盛的羊肠小道隐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少女身着雪白长袍,乌发披于身后,柔蔓不自胜,袅袅亭亭地朝着明月廊的方向行去。
那人乍然一见,险些大叫出声。
待那女子走近这才发现原是江曦院,今日刚回来的唐姑娘。
见她连盏灯也没提,甚至外袍都没有披,下人抬手拂过额头,唏嘘地上前道:“唐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
少女并未回答他的话,直径越过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细看瞳孔涣散,似无意识。
被忽视的下人见她如此,免不了疑惑地挠头,尤其是观她赤足而行,心中更是觉得古怪。
但他并未多想,直至看见她消失在长廊,才一面称奇地提着被风吹灭的灯往离去。
莲牖窗净白,四面暗长窗如围绕空中阁楼,往里去揭开琉璃珠帘,古铜仙鹤衔珠香炉香雾缭绕,白墙两面悬挂四君子水墨图,下设蒲垫上正坐着刚从汤池中出来的清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