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你闭嘴!”钱婆子一口一个贱人骂自己的孙女,叶福田忍无可忍,甩手一耳光扇过去,“再闹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你……”钱婆子被打得满脸火辣辣痛,刚想说话,对上自家男人凶狠警告的眼神,还有那句让她回钱家村的话,让她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
“福田,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的家事我原不该插嘴,老话说十个手指头有长短,作为一家之主,不说一碗水完全端平,也别让后生晚辈都寒了心。二郎是没了,可这几个孩子还是叶家的骨血,钱氏和大房这样闹,二房孤儿寡母怎么过日子?”里正叶福生真是没眼看这一家子做的事情,但村里因为叶长生挖臭根卖钱的法子才有了几天繁荣的景象,这时候他也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村里人的议论,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叶福田脸上,滚烫刺痛,他在叶家村辈分高,今年已经五十六,这辈子都要脸面,可因为二郎去世,他这张老脸都要被钱氏这个搅家精扒拉光了。
里正叶福生是他堂兄,他的话是在暗示他偏心,让他汗颜,没管好自己的婆娘,闹得家宅不宁,没治好家呢!
可养儿防老,大郎是长子,生了两个儿子,三郎担负着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重任,二郎没了,连个正常的儿子都没有,他难道不心痛吗?
可家里田产房子就那么些,要是带着二房一家就是个巨大的拖累,家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大房两个孙子取不上媳妇,为了延续香火对得起祖宗,他只能顾着大房三房一些。
可现在,钱氏接二连三让他在全村人面前丢脸,抬不起头,叶福田怒火中烧,三两步走到钱氏面前,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钱氏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当家的,你疯了,我不活了,都是何氏这个贱人挑唆我,是她说叶青青那个小贱蹄子故意摔伤她,我才来给她主持公道,你竟然打我,我十六岁斤叶家,一穷二白,为你们老爷家当牛做马四十年……”钱婆子原本还懵着,又被打了一耳光,彻底炸了,狠狠一跺脚哭天抢地开始撒泼。
“你这泼妇,再嚷嚷,我休了你。”
休,休了她?
四十年来这是叶福田第一次对钱氏说这句话。
钱氏傻了,准备好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立马跟关了闸似的止住,她害怕,可这口气她咽不下,看到躺在地上的何氏,钱氏扑上去t扯住她的头发就是两耳光,“都是你这个祸害,丧门星,你自己摔了还烂心肠冤枉别人,你怎么不摔死算了。”
何氏的腰是真的伤了,本就不能乱动,被钱婆子一扯一打,痛得哭爹喊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何氏平日里在村子里为人不行,见她被打,看热闹的压根没有人去拖劝钱婆子,除了何氏两个亲儿子在一旁干着急,但碍于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奶奶,帮谁都不行,就连叶大郎都没有出手帮她。
叶青青觉得可笑,刚刚还统一战线的婆媳,一瞬间变成了死敌一般纠缠撕扯,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古代男人眼中,婆婆教训儿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叶大郎心知肚明,这件事他们都不占理,当着全村人还有里正的面丢人现眼,他心虚,他担心自己也会被牵连。
“废物!还不将她们拉开,一辈子尽被个婆娘牵着鼻子走。”叶福田脸色铁青,怒斥叶大郎,恨其不争。
叶大郎被吼得打了个激灵,脸色难看的去拉架。
叶福田看叶青青站在周氏身边,眼眶红红的样子好不委屈,心里一时间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青丫头,你奶奶是疼你的,她年纪大老糊涂了,被何氏蒙骗才闹了这场误会,你别跟她计较,快到端午节了,到时候都回老宅过节。”
叶福田心里窝了一肚子憋屈和火气,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对孙女说过最温和的话。
叶青青差点翻白眼冷笑,虚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被何氏蒙骗就抹掉钱婆子的错,可是这是古代,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气,也只能咬牙吞下,好在她刚刚对钱婆子下手也没留情,心里也算平衡几分。
古代跟现代不同,现代对于讨厌的人可以选择老死不相往来,但古代,他们一家要在这个村生存,要依附家族,不管有多厌恶,都不能撕破脸,更不能给人留下话柄诟病,至少面子上的和平她得维系住。
“嗯,谢谢爷爷,到时候我们一定带着节礼回去看您。”叶青青抽抽鼻子,点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长生,你也是个好孩子。”叶福田这才满意点头,看向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叶长生一眼,叹气,这孩子五官端正,看着就一脸正气,若不是傻了,大概是比大房家两个孩子要苗子正。
“啊!肚子疼。”周氏忽然抓紧了叶青青的手痛呼一声,呼吸急促,整个人痛苦的往地下坠,叶青青整个人几乎要被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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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了?”叶青青心脏一紧,小身板用力的搀扶着周氏,可周氏满脸痛苦的往地上倒,叶青青压根撑不住,彻底慌了。
“青丫头,快点扶你娘进屋去,你娘看着像是要生了。”林婶子冲过来帮忙扶着周氏,脸上满是焦急。
“还没到时候。”叶青青下意识反驳,周氏应当还有一个月才生,但很快意识到林婶子说的是早产,脸色白了几分。
“傻丫头,你娘月份大了,三番两次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长生,你脚程快赶紧去请宋郎中,当家的,你去请村里的瞎子婆婆,秀玉,你帮着一起烧热水,青青,你去准备剪刀和干净的棉布。”林婶子到底是有过生产经验的妇人,此时虽然着急,却十分有条理的安排大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