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们便要夜袭敌营,他作为领头的将军,最是危险。
那一战,敌众我寡,生死难料,临行前很多人都写好了遗书,他坐在边关的围墙上,看着天边的一弯缺月,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和害怕。
他净手之后,虔诚的在书案前,认认真真的写下了绝笔信,也是寄给爹娘的第二封信。
后来他躺在病榻上九死一生,昏睡半月,险些丢了半条命时,仍旧没等来他们的只言片语的回信。
他一直知道父母不甚喜欢自己,只是在那次,彻底的寒了心。
这回,他认真对待闻昭,想娶她托付中馈,他不愿闻昭受委屈,因此郑重万分的写了此信。
他也想过他们不回回信,甚至他都准备好了安慰闻昭的措辞,可是这回信却来了。
他有些害怕。
小厮举着东西往高递了递。
裴清川拉平唇角,接过东西攥在掌心,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迈入侯府。
他已经对爹娘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愿他们别来妨碍自己,别做过多的事再来干涉才好。
进了府后,裴清川径直去了书房,他关上门坐在案前,沉默片刻,才将信缓缓展开。随即,他捏住那小小一团纸,闭上了眼。
信中言——兹事体大,已启程归京。
他握着那张纸的手慢慢捏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什么都不求了,也希望他们待自己一如往昔,不管不顾。
……
清宁居。
闻昭往发髻上别好了步摇,见梅香提着食盒进来了,她扶着梳妆台起身,又看向躺在罗汉床上百无聊赖的,揪着两朵粉色葵蜀的袁令仪。
她点燃竹帘前高几上的灯,温声劝解她:“小侯爷回府了,你也起来同他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袁令仪揪着花瓣,声音疲怠:“没有胃口,你们两个自去吃,不必管我。”
这语气没什么情绪,倒是像极了看破世事的人。
闻昭眉目错愕,她踱步但她身前,牵过她的手:“不吃怎么行,实在不行,你同你表哥再说几句商量商量,看此事还有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袁令仪手上无骨似地任她摆布,闻言,眼珠子倒是动了动,随即又一片心如死灰的模样。
“表哥能有什么办法,谁又说服得了宫里的大娘娘。”她幽幽的又补充道,“只怕是官家来了,也得听大娘娘的话。”
听着她的话,闻昭也是愁上眉梢,攥着帕子只能原地踩踩地以泄愤。
原本袁令仪又哭又闹的,袁家上下都想着取消这门亲事,袁家老太太都打算派人去取回姑娘的庚贴了。
可谁知陈璟这回不知怎的,怎么着都不肯退婚。甚至是求着早就在宗祠待了几年,不见外客的陈家老夫人,亲自为此事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