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吹”许之卿说。
程澈朝后撸了把头发,落了一手的潮湿,满不在意道,“我不喜欢太干”
“那我也不吹”
“你跟我穷嘚瑟什么劲儿,快点过来”程澈叉着腰冲他招手。
许之卿坐过去,程澈绕到他身前给他吹头发。房子里只剩了吹风机的嗡嗡声,许之卿的手搭上程澈的后腰,热乎乎的给他揉捏。头顶程澈坏笑的动静,“别整啊,再给我揉起劲儿了咱俩今天谁也别下床”
许之卿笑着拍了下他屁股,弹性很好,许之卿还想再拍被程澈掐着下巴扳起来,刘海垂着眼睛,许之卿下意识眯缝,程澈帮他扒拉开,“该剪头发了…”
“等下去剪?”
程澈把他前头碍事的头发扬到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漂亮含情的眼再无处可躲。
“今天不行,”程澈说,“今天带你去于舒那儿”
“啊?我没事了”
“就当体检一下”
许之卿无奈也只好点头。
“然后下周再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嗯?!”
许之卿还想说什么,微波炉提示热好了早餐。
许之卿虽然惧冷,但也不愿意戴手套或者围脖这种过于精致的东西。程澈哪能惯他毛病,给他买了‘炫酷’的一整套御寒装备。
许之卿穿着一整套厚实的保暖装备,跟旁边孔雀开屏的程澈一同走在大道上。路边的树都光秃秃的,有些店铺还保留着圣诞节的装扮,估计要等新年才能换上又一套火红的套装,和许之卿一样。
“对了,昨天高中班主任刘老师联系我了”许之卿说。
程澈侧头看他。
“想让我回学校做演讲,明年开春”
程澈看出许之卿说这些时有些闷闷不乐,“拒绝了?”
许之卿摇摇头,“我说会考虑…”
程澈牵着许之卿的厚手套,塞进自己大衣的兜里,等着许之卿的后话。
“我不知道我能去说什么,难不成作为他们口中的优秀毕业生?去给孩子们做演讲,我……会胆怯,也更没觉得我能作为大人起到什么样的榜样…”许之卿看他,“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这条柏油马路很宽很长,前头望不尽,后头走过的路也变得模糊。程澈摩挲着兜里许之卿的手,隔着那个厚厚的手套。
思考后,程澈开口很认真说道,“我喜欢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你。也喜欢站在我身边依赖我,说自己烦恼的你”
“我们一生都在构建,变得强大,坚强,再到失去,找寻。就像一块一块拼图,我把他拼上,再被解构,破碎。我痛苦彷徨,执拗于想找到我曾经完整灿烂的拼块,可惜他只可能存在记忆里,会忘记,然后随着时间烙印成人格的一部分。我们在做的,无外乎只是拼完一张拼图后,再去换一张拼”
“所以…”程澈停下脚步,注视着许之卿的眼睛,用他惯有的轻松口气说道,“我就想看你三十几岁的年纪,站上舞台拿着话筒,大言不惭,冠冕堂皇的说着一些大人的屁话,劝着十六七岁的那帮小孩,告诉他们,你看人生就是这种狗屁的东西”
“十七岁的你我想看,想把他拼成我生命拼图里的一部分。三十岁的你我更想看,拼成一张漂亮拼图后再一起商量,四十岁的时候要拼什么颜色的拼图。许之卿,别害怕,你的观众席里永远有我”
阳光下亲吻
冬日里也有阳光格外充足的天气,阳光从红彤彤翻飞的门牌清扫而过,和门口的树条一一颔首,一跃而上那座小二楼的房子。
书房的窗帘拉了一半,程澈就在那一半的阴影里,无声处理电脑上的资料。时刻钟刻动几下,椅子被人从身后拉开,转轮咕噜噜一声,不惊人,反而有种笨拙的温吞。程澈一边的眉毛只隐隐挑起,键盘上的双手没制止,反而自觉跟着椅子后退,然后张开双臂,迎住那个跨坐他腿上的人。
刚才温吞转轱辘的座椅吱呀一声,仿佛发出诶呦一声的惨痛。这声诶呦被程澈替它喊出来,“诶呦,压死了”
许之卿双脚还落着地呢,闻言更是将双腿微微抬起,探身把人搂得紧了,语气干巴巴的淡:“完了,压成肉饼了”
程澈放在许之卿腰上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笑道,“早餐有着落了”
“敢情好,省钱了”许之卿说。
程澈笑了好几声才说,“会不会打算盘?赔个大的换小的”
许之卿闷着他肩膀里,闻言闷声笑,“管着么你,肉饼…”
“嘶——”
许之卿咬完人,拉开些距离,挡了清早的光的阴暗一角里,挂了那么点俏皮笑的看着程澈。
程澈理了理刚起床还凌乱着的许之卿的头发,“昨儿晚上没咬够?”
许之卿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打了个哈气问他,“起床怎么没叫我?”
“又不急,办年货全天都是时间”程澈抬起下巴示意电脑桌,“正好我挪点时间整理整理上半年那些案子”
许之卿点点头,直起腿,轻巧的长腿一跨就从程澈身上下来。表情看着还是没从困劲儿里全抖擞出来,手掌随意的在程澈脑袋上呼噜两下,“我去洗漱”
“嗯”
程澈腿上使个巧劲儿,刚才还诶哟叫的椅子咕噜噜又慢腾腾的转回去,程澈两只手掌再次按上键盘。
估摸着时间,程澈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挪步到窗台,拉开遮挡半数阳光的窗帘,晴空万里,透透彻彻艳阳天。往楼下走的时候,厨房那传出许之卿的声音,“早餐你都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