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林甫有政治遗产吗?
想必是有很多的……抄家、流放、杀头。
当然,进步的途中,绝不能主动去堵死任何一条路,越艰难的道路,越可能是捷径。薛白认为还是要看李林甫的诚意。
谈,争取,不择手段。
他要的很多,得引旁人竞争,让右相府认识到他的价值。
“我知十郎不信我的才能,这才去了虢国夫人府,借势开了一间酒楼,虽说商贾是贱业,日进斗金却不难。”薛白道:“右相府的聘礼,我给得起。”
李岫脸色一沉,顿觉压力。
他原本是真心认为薛白只配成为相府赘婿,但现在情形似乎不同了。
***
屏风后,有个胡凳倒了,地上还掉了一个团扇。
李十七娘跑开之后,皎奴还坐在那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向后院。
绕过一重重庭院,一座精巧的花阁前,眠儿正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小脑袋,垂头丧气的表情。
两人很小声地交谈了几句,皎奴登上花阁。
有个女子正立在栏杆处,穿的是素雅洁净的白色罗裙,身形有些娇小。
“十七娘。”皎奴低声唤道。
李腾空转过身来。
再等几天过了年她才十六岁,正是二八年华,有着白玉无瑕的少女肌肤,脸庞略有些清瘦,美丽中带着出尘之气,生人勿近的模样。
当今别的女子往往将裙子束在颈胸上方,她不同,衣带束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使她失了些丰腴之美,多了份清冷。
她发式也与寻常女子不一样,茂密而乌黑的头发挽起,如莲花瓣一般的头冠围着发髻一圈,仿佛莲花朵朵。
很难有人能想到,精神刚戾的李林甫有如此仙气飘飘的女儿。
此时她表情微有些落寞,眼神却很倔强,扁了扁嘴,道:“莫再劝了,我不嫁人便是,往后家中若容不下老姑娘,我出家当個道士。”
“十七娘莫恼,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既不愿娶,还能是哪样?”李腾空道,“我知道伱担忧何事。安心,必不会将你打发回阿爷身边,我带你到道观去,可好?”
“奴婢并非为了这个。”
皎奴在李腾空面前毫无戾色,甚至有些慌。
此前她尽心办事,却未能脱了贱籍。还是因为李十七娘想召她问话,才将她讨要到身边来,回话时她虽只是正常叙述,落在旁人耳里却像是一直在大力称赞薛白,若这桩婚事不成,她免不了又要受罚。
“十七娘,薛白并非不愿娶十七娘,而是不愿入赘。”
李腾空微微一愣,似乎在修道或嫁与那人之间犹豫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嘴,“嗯”了一声,抬起漂亮的眼睛轻快地问了一句。
“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他愿娶?”
此时,李岫登上花阁,答道:“真的。他语气还很狂,说右相府的聘礼,他给得起。”
李腾空气质虽仙,终究是少女情怀,闻言略微羞涩,不由背过身去。
“我才不想嫁,父兄非要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