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待张去逸这个表亲比对自家儿女还亲近,张去逸却不识好歹,嫁女东宫,这是彻底背弃我们了……”
一路低语,李娘领着李腾空入宴。
花萼楼中殿宇重重,皇亲女眷在主殿西侧,隔着重帘,能看到主殿里坐了一排的诸王。
诸王中有一道身影格外落寞,正是李娘一母同胞的兄长,寿王李琩。
她不由心中暗道,阿兄也该振作起来了,这个天宝六载李林甫总该扳倒李亨了,一切还有机会……
***
“你看我那夫婿仪表如何?”
“啊?”
李腾空落了座,正低着头想心事,闻言才顺着李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今夜的宴饮的舞乐由驸马杨洄负责,此时他正站在殿中颐指气使地对舞伎做最后的安排,看起来三十五六岁年纪,仪表堂堂、官威凛然。
下一刻,有大内侍上殿,提醒杨洄圣人马上要到了,他当即躬下腰,态度虔诚地赔笑了两句。
待大内侍走了,杨洄又睥睨周遭宫娥,低声叱骂,“还不知动作快些?!”
李娘自觉满意,道:“看过我的夫婿,你再看张汀的夫婿。”
说着,她以带着嘲意的目光落向了诸王最上首的位置。
太子李亨刚刚落座,他相貌的底子该是不错的,只是早已被压力与不安消磨了风采,取而代之的是灰白的头发、微驼的腰背、发福的身材、畏畏缩缩的举动。
李娘真的看不起他,摇了摇头。
李腾空却又走神了。
她曾在选婿窗后看了很久,却始终不明白那少年的独特之感是何处来的,只有她一人觉得,他能出世,也能入世。出世则芸芸众生、王侯将相一视同仁,入世则进退有据、应付自如……
“哎,李小仙,你惹恼我了,到底在想什么?”
“公主,你说若有一人待妻子很好,遇难时愿以身代偿,平时还体贴入微,这人好吗?”
“自是好的啊。”
“可若他不知眼前女子是他妻子呢?”
李娘当即道:“那便是风流成性,可以剁了喂狗了。”
李腾空一愣,抿着嘴,情绪便没方才那么高了。
“你呀。”李娘道,“挑了一个白身,人品听着又差,连入宴的资格也无,我连看也不能看一眼,有甚好的……”
正在此时,殿中一静。
忽然之间没人敢说话了,众人纷纷起身,整齐划一。
“圣人至!”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声音一层层传开,近处的皇亲重臣已喊完了,远处的才开始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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