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去平宁侯府看望温氏,路上遇见?沈芳容,沈芳容得知冯茹被强嫁之后整日过得战战兢兢,深怕镇国?公府上门来找她算账。
所幸那镇国?公府只处置自己府内的人事,沈芳容被沈弘谦臭骂了一顿,又叫郭氏关在柴房里好些天,就很是怀恨在心,去探听了些卫太夫人寿宴那日发生的事情,故意添油加醋说给姚氏听,姚氏听后忧心极了。
谢家?的那位四姑娘和萧薇都不是省油的灯,姚氏不知绿绮是如?何到谢嘉妤手里的,可这两人若为了绿绮打起来,难免不会殃及池鱼,牵扯到沈棠宁。
绿绮是萧砚所赠,也曾是沈棠宁钟爱之物,届时沈棠宁将无法?解释。
“团儿,我是你的舅母,是你最亲近的亲人,如?果你有什么心里话宁肯埋在心里都不想说,那舅母也不去强迫你、我们温家?虽然就是个?商户,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绝不亏待自己的亲外甥女,只要你过得舒坦,不论想做什么,你舅舅和我都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站在你的身后。”
姚氏抚摸着沈棠宁的头顶。
沈棠宁怔怔地看着姚氏那张满是慈爱心疼地脸,她想点头说好,把事情就这么胡乱揭过去,可是不知为何,姚氏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却叫她心口好像突然就变得酸涩又难受,泪水不由自主地盈满了眼眶。
“我真没事,舅母。”
她强作欢笑,偏过脸掩饰地擦拭自己眼角的泪。
姚氏递来帕子,沈棠宁将脸埋在帕子里,眼泪却根本擦不干,反而越擦越多。
在最最亲近的亲人面前,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委屈一瞬之间全都涌上心头,无处遁形。
她多么想装得云淡风轻,告诉舅母自己丝毫不介意旁人的诽谤、刁难,那些异样而鄙夷的眼光。
她习惯了,她真的习惯了,她反复地这样对自己说,可是不是这样的啊,她明明真的很介意!
为什么他们要瞧不起她,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小心翼翼地和他说着话,生怕触怒他,谢瞻还要责怪她水性?杨花,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怒骂她?
难道就因为她是高?嫁,是用?那样不光彩的方式嫁给他,她就活该低三下四,没有尊严吗……
沈棠宁越想越难受,一时竟觉万念俱灰,悲从?中来,忍不住扑进姚氏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舅母,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我讨厌他,我真的讨厌死他了,他总是像个?强盗那样对我!”
姚氏忙心疼得搂住她,“好孩子,我明白!你先别哭,我们慢慢说,是谁,你讨厌谁?”
沈棠宁把这段时日心里所有的苦闷和委屈都吐给了姚氏。
两人发生了肌肤之亲后,谢瞻对她不仅没有丝毫怜惜,还意有所指地刻薄她是存心勾引,说只能纳她为妾,令她羞愧欲死。
定下亲事之后,他对她更?是不屑一顾,除了亲迎那日,他一步都不曾踏进她的家?门。
第二日敬茶,他又故意不见?踪影,令她在谢家?所有人面前失掉颜面,抬不起头。
冤枉她勾引谢七郎、刁难谢嘉妤,时常莫名其妙讥讽她、欺负她,罚她抄劳什子女诫,害得她几天几夜睡不好,上元夜还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骂得她羞愧欲死……
他对她做的那些罪行,简直罄竹难书,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到后来,哭声渐渐小了,沈棠宁难受得蜷缩在姚氏的怀里,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哼喘,委屈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姚氏既心疼沈棠宁受的委屈,又恨谢瞻目中无人,气得她咬牙狠狠锤一旁的案几道:“我的儿,可怜你竟吃了这么多的苦!这天杀的镇国?公世?子,他就是个?禽兽,畜生!竟这么作践我的团儿!”
沈棠宁从?小就早慧懂事,哪里磕了绊了被人欺负了,她都喜欢埋在心底不说。
越懂事的姑娘越惹人怜惜,她不敢告诉温氏,害怕温氏替她担忧。
可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啊,浑浑噩噩地失去了自己的清白,怀上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还要忍受着街坊邻居的非议嫁给这个?根本瞧不起她的男人,她心里该有多委屈!
“团儿,你至今不肯碰琴,是不是心里还想着萧家?的那个?孩子呢?”姚氏柔声问。
有谢瞻那样不懂怜香惜玉的夫君,珠玉在前,姚氏很担心沈棠宁会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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