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身子爽利,”明宝珊搂住朱姨的脖颈,说:“事儿?就会往好处想,身子不痛快,看什么都伤春悲秋的。”
朱姨瞧着?她这?样,警惕道:“想做什么?”
明宝珊笑了起?来,说:“想吃阿娘煮的鸡汤索饼,阿娘打?发?了那婆子是不是?我闻见鸡汤味了。”
从前在侯府,明宝珊和朱姨其实没有这样朝夕相处过,这?两?年来,她也算渐渐拿捏住了朱姨的脾性。
“就知道给我添烦,”朱姨虽然?抱怨着?,但把一碗蜜饯都塞进了明宝珊手里,起?身道:“少吃些,越吃越饿。”
明宝珊笑着?,她往榻里缩了缩,倚到被霜降推到边角的案几
上,拿起?那张画着?暗红金纹大氅衣的小?笺看着?,她想着?,总有一日要配齐了丝线,买到合宜的料子,给大姐姐做一件这?样的衣裳。
明宝清今冬的新衣就是范娘子寄来的,其中那件齐胸的黄蓝间裙还?给了明宝盈,拆了璎珞和珍珠,这?两?身衣裳就没那么点眼了,但也看得出不凡。
可在乡里行走时并没有谁觉得奇怪,‘烂船还?有三斤钉’这?话?,人人都知道。
林姨和老苗姨也换上了新袄,年节里孩子们都在家中,也叫她们歇一歇,四外走一走,松泛松泛。
蓝盼晓的新衣多是内衫,粉的绿的做了两?件,外头只是一件旧衣新染的蓝袄子,看起?来厚墩墩的,但颜色鲜亮,衬得她整个人像片桃花一样。
这?几日学堂不开,文无尽又是个知情?识趣的,但凡不在纸坊里扎着?,就常带蓝盼晓四外玩去,有时进城访问故友,总也要蓝盼晓相伴。
游飞这?一趟要去看吴叔,文无尽和蓝盼晓便也捎上他。
严观忙了多日,得闲回家换身衣裳的功夫,一开门就瞧见文无尽、蓝盼晓、游飞摆出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在驴车上边等边吃蒸笼饼。
严观关上了门。
文无尽又把门拍开了。
“严帅怎么这?么不好客?”文无尽笑道。
严观望外头看了一眼,道:“这?蒸笼饼是西街口买的?”
“蓬软绵密,馅嫩汁多,鲜美无比啊。”文无尽知道他什么地方堵心,指着?蓝盼晓膝上那一个油纸包说:“还?有呢,严帅尝尝吗?”
严观瞧着?他,又看小?毛驴,感慨道:“文先生竟还?如此?津津乐道,不免有些残忍。”
“这?话?要从何说起??”文无尽不明白了。
严观哼了一声,道:“那家蒸笼饼铺子生意太好遭人嫉妒,店招让人偷了。你买的时候问清楚了吗?人家卖的是驴肉馅的。”
“啊?!”游飞赶紧在驴脑袋上摸了几下,道:“不是故意的啊,你别怕,不吃你。唉,难怪这?么好吃呢!”
“怪不得这?个价钱呢。这?么贵。”蓝盼晓嘀咕着?,又咬一口。
文无尽侧眸瞧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抿唇忍笑,再抬眼看严观时就又得意了,道:“小?鸟归你养了,我俩,可走啦。”
“不送!”严观咬牙道。
游飞把个驴肉蒸饼往严观脸上怼,扭脸看着?驴车被文无尽赶离了巷道,就说:“小?灰灰走了,师父快吃吧。”
严观一把将他提进来,说:“吃得这?样好,先打?三套拳。”
“刚吃完不能打?拳,容易肚子疼,啊,吴叔,吴叔救我!”
游飞的挣扎声被门板拍了回去,蓝盼晓隐约似乎听见什么,把头探出窗外瞧了一眼,笑道:“小?青鸟应是很喜欢严帅的,高兴得直叫唤呢。”
文无尽笑得肚痛,蓝盼晓不明所以,问:“严帅家附近也有坟典行吗?你要不要进去逛逛?”
“严帅这?宅子闹中取静,可不便宜啊。这?边上又是大同旅馆,行商往来频频,我记得前头就有一间很大的坟典行,瞧瞧去。”
文无尽的束脩都在蓝盼晓这?里,平日里除了吃喝和笔墨纸砚就没什么开支了,也就是过年这?几日稍微奢侈了些,再有多的,就是废在买书上了。
紫薇书苑的藏书很多,其中不乏艰深晦涩的,明宝盈在书苑能借回来一些,文无尽跟着?看,倒是省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