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云从何皎皎家回来的时候,秦惠宁一碗面还没有吃完。
他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明所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没胃口?”
秦惠宁摇头:“没事,面有点坨了。”
傅景云没多问,或许也根本不在意,他开口:“何同志父母都在前线,咱们应该多帮帮她,明天我部队里有事,你去照顾她一天。”
秦惠宁捏紧了筷子,好半天才吐出声音:“去不了。”
傅景云顿时皱起了眉:“你成天待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去照顾她一天怎么了?”
秦惠宁看着他冷下去的脸,悲哀一瞬间席卷心头。
其实上辈子,有很多次傅景云都因为何皎皎呵斥过她,只是她以为傅景云是军人天性,见不得人民受苦才这么做。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秦惠宁放下筷子,平静开口:“我明天要去传译组有点事,不在家。”
傅景云眉头皱的更紧:“传译组需要的都是顶尖人才,你去干什么?”
说着,他又恍然大悟:“你是听说了我推荐何同志参加出国行动,所以也想横插一脚?”
秦惠宁愣住了,她怔怔反问:“你推荐了何皎皎担任传译员?”
傅景云理所当然的点头:“她好不容易请我帮个忙,我当然要答应。”
秦惠宁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英文专业毕业的,甚至我也让你举荐我去?”
傅景云表情僵了一下,然后眼底浮起不耐。
“秦惠宁,我们是夫妻,我推荐你,让别人怎么看?”
“再说了,你英文专业毕业又怎么样,你已经嫁人了,根本没时间考证。”
“何同志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说着,语气缓了缓:“我们家不需要你出去赚钱,传译组那边我去打个招呼,你明天去照顾何同志,就这么说定了。”
傅景云说完,不以为意的走进了卧室。
秦惠宁坐在那里,只觉得这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就像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傅景云爱的事别人,傅景云也不知道她早就考取了传译证书。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夫妻之间,却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很久,才收回了视线,低声自语:“没关系,傅景云,在我决定不要你的时候,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了。”
第二天,秦惠宁起来后,还是去了何皎皎家里。
一进门,何皎皎坐在摆着向日葵花束的书桌前朝她笑:“秦惠宁,我还以为傅大哥说笑,没想到你还真的愿意来照顾我呀。”
秦惠宁没理会她的挑衅,直接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何皎皎不在意的笑笑:“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洗一洗吧。”
秦惠宁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拉开了柜门。
只是东西入眼的一瞬间,秦惠宁就白了脸色。
衣柜里整整齐齐叠着的,除了何皎皎的衣服,竟然还有傅景云的军装!
部队里男人都大大咧咧,秦惠宁每次都会在傅景云的衣袖上绣一个小小的‘傅’字。
此刻,她亲手绣上的‘傅’字就这么扎进她眼里。
而在军装的最上面,平平整整放着一封展开的信。
上面是傅景云的字迹。
‘皎皎,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准备结婚了,只要你及时回信,哪怕豁出一切,我也会中止这场婚礼。’
秦惠宁下意识看向落款日期:1949年3月16日。
她和傅景云结婚的前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