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刚搬来,大家都手忙脚乱的,琳贵人服了药要休息,贴身的侍女们都退了出来,我本也不想打扰,却听见屋内有人与琳妃说话,说九哥不该留在元京,若想九哥平安,就该回抚州,而琳妃是有办法的。”
祁霄狠狠咬牙,心头恨怒愈加炽烈。
十二公主见祁霄脸色越来越差,十分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若不说,她何必一开始开这个口?琳妃是看着她长大的,是宫闱中难得真心爱护她的人,她自小没有母亲,私心里希望琳妃就是自己母亲,而祁霄就是她哥,她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九哥,那个声音我当时就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今早上昭妃来给太后请安,我才察觉,正是昭妃宫中的梨儿。”
祁霄惊诧地看着十二公主,是昭妃?他原以为是皇后所为。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九哥,那个声音我当时就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今早上昭妃来给太后请安,我才察觉,正是昭妃宫中的梨儿。”
祁霄惊诧地看着十二公主,是昭妃?他原以为是皇后所为。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那个梨儿,究竟说了什么?十二你可听清楚了?”
“她说的话我都告诉九哥了,最后那句阴阳怪气的,说,言尽于此,琳贵人请您自己拿个主意吧,不过还请贵人早做决断,免得,后悔莫及……”
后悔莫及……
祁霄愤然站起来,可他跪的太久,膝盖已伤,突然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站不稳,差点跌倒。
十二公主急忙将他扶住:“九哥当心!”
“十二……你可听真切了。”
“九哥,你看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嘛!”
“十二,多谢。”祁霄推开窗,冷风夹杂着细雨刮进屋内,让他能清醒一些。
十二公主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忍着眼泪哽咽说道:“九哥你这么说,我心里更愧疚了。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若是我一早告知你,或许……或许会不一样……”
“不是你的错。仅仅是一两句对话,你怎能晓得其中关联,便是你当即告诉我了,母亲也会含糊敷衍我的。”祁霄心里最是清楚,琳妃虽是被逼无奈,却是自己服的毒,她但凡有一丝想与祁霄商量的心思,都不会是这样。
只是祁霄深深地自责愧疚,琳妃向唐绫说的那些话,他竟然一点没察觉出不妥来!他日日来给琳妃请安,却完全完全没能现蛛丝马迹!他才是那个什么都没做,又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他才是那个害死母亲的罪魁祸!
十二公主最终还是没忍住,捂着脸呜呜低声哭起来。
祁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十二公主的头,柔声道:“十二你偷偷过来这一趟,九哥感念在心……”
“九哥!”十二公主抱住祁霄越哭越狠,“我知道九哥心里定是悲愤难抑,但九哥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琳妃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你平安!”
十二公主忍不住要告诉祁霄她所知道的一切,因为琳妃死的蹊跷也冤枉,可她又害怕祁霄想要替母报仇,那毕竟是昭妃、是公孙氏,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就连皇后和秦氏都动不得的人,祁霄虽是皇子,却远远不比得六皇子和七皇子得宠。
昭妃那样的敌人太过强大了。十二公主担心祁霄被仇恨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就去以卵击石。
祁霄千般恨都咽在喉中,久久才道:“我知道,我不会的。十二你自己在宫中也要照顾好自己,今日之事决不可对他人言说,再亲近、再信任的人都不可以。”
“我知道的,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早了,回去吧。抱歉九哥不能送你。”
十二公主擦干净泪痕,稍微收拾了一番之后由白溪桥悄悄送了出去。
祁霄枯坐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回灵堂,白溪桥正巧回来,就知道能在灵堂找到祁霄,忙迎上去:“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我已吩咐给你准备晚膳,你在偏厅等一会儿吧。”
“师兄我不饿,你不必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还是怎么?别人哄着你的时候,你就自觉一点,少惹人嫌。走走,先吃饭。”
白溪桥拉了祁霄一把却拽不动,倔驴一般。
“你还记得我爹出事的时候,我是什么鬼样子吧?你现在比我那会儿还糟糕。”白溪桥大叹一声,“你既然认为事有蹊跷就该更加保重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查明真相,才有机会……不是嘛?”
祁霄垂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恨怨、愤怒,还有沉沉压在他背脊上的无助和无措。
他自小就知道皇城高墙之内是如何鬼魅地狱,回来之后,也曾亲自见过皇后和昭妃,清楚她们对他的敌意,可他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心傲气盛,都是一脚踩进了朝廷的漩涡中。
祁霄被陛下看中,暗中有天策营护卫,自然百毒不侵。柿子挑软的捏,琳妃自然而然地成为箭靶,成了祁霄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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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霄回元京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涉入朝局,而现在他已不可能避得开,更不愿意避开。想要为琳妃报仇,祁霄面前只有一条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死路,无论最终的结局是胜是负都不会是祁霄喜欢、想要的样子。
“你先别胡思乱想了。”白溪桥抢拉着祁霄回厢房休息,祁霄此刻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池越带着唐绫来时刚过了掌灯时分,晚膳刚刚准备好,送到祁霄面前正热乎着,可祁霄却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愁的白溪桥正要脾气。
“白溪桥。”池越在门外唤了白溪桥一声,把人招出来。
白溪桥见池越回来就知道唐绫来了,点了点头就跟池越一起走了。
为琳妃丧仪之事内务府在西行宫忙了一整日,进进出出人多,也都是生面孔,又因下雨的缘故天色阴沉,西行宫的守卫松懈不少,池越的马车守卫根本没查就放行了,比昨日容易许多。
唐绫进到屋内轻轻关上房门,走到祁霄身边。
不过一日不见,祁霄已憔悴得快让唐绫都认不出来了,他从未见过祁霄如此颓废、阴郁、痛苦万分的模样,心里突如其来一阵刺痛,缓缓伸手触到祁霄的额头,轻轻抚摸:“祁霄。”
祁霄一把将唐绫抱住,紧紧地圈在怀中,此时此刻他已一无所有,只有唐绫了。
“我在,我在……”唐绫吻在祁霄额头,泪竟不知不觉地悄然落下。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祁霄少一些些疼?怎么做才能践行他自己的诺言,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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