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用不着吃药了,回去不用避讳着,应当是不出半年就会有消息。”坐诊的大夫有把年纪了,医术在镇上的口碑不错,他仔细为赵云竹搭了两手的脉象,沉声道。
赵云竹难掩激动,握着身侧徐言其的手无法言表,田文和赵云程听到大夫的言语,亦是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意。
坐驴车回村的道上,即使路边草木萧疏,在赵云竹的眼里却也不曾那般的没有生机。
彼时,张芝和田见山正围坐在火盆前,商量着赵云竹与田文的事儿。
“当家的,要是竹哥儿命中真没有孩子,咱就算是去育婴堂收养一个,也不能因为这事儿让他和田文离心。”赵云竹不在家中,张芝谈起这事儿不禁抹泪,“咱也是有哥儿的人,你说这事儿要是摊在榆哥儿身上,咱能愿意让程强嫌弃他吗?竹哥儿没遇上好爹娘,要是咱再不待见上他,他还有哪门子的活路?”
田见山搓了搓手道:“这事儿不用你说,我心里自有章程,若真是这命,便按你说的去收养,别的倒没啥,毕竟他两个哥哥都有了后,就是怕他们老了没个寄托。”
院外传来驴车的声响,田见山起身出屋前,还不忘嘱咐张芝:“把你那眼泪收一收,待会儿让孩子们看见,又该多想了。”
“嗳。”张芝吸了吸鼻子,抬袖攒了攒眼角的泪水。
“爹,我们回来了。”赵云竹跳下驴车,和田见山招呼一声,便迫不及待的就往屋里去寻张芝。
田见山应着,瞧着赵云竹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由嗔怪了一句,连忙把其后的赵云程和徐言其迎进了屋里。
“大夫可真是这般言说?”张芝听了赵云竹的话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适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下,“这两个月的汤药,总算是没白吃。”
田见山刚进屋,还未来得及得知消息,见张芝坐在那儿拭泪,没忍住出口怪怨了几句,直至赵云竹解释清楚,他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云程和其哥儿可别回了,我这就去做饭,今儿咱们好好聚上一聚。”张芝起身掸了掸衣裳,欢喜的往灶房去。
田见山随之应和着,赵云程和徐言其这回没作推脱,今日对两家来说都称得上是好日子,坐在一起吃顿饭也好。
开春x?
今年节令晚些,过了正月初十才立春,这时令一过,便要计划着耕种了,家家户户开始检修农具,为新一年的农作做着准备。
徐言其和了些面,打算烙几张春饼吃,虽然家里只有他和赵云程两人,但过时节该张罗什么就要张罗着,这样的日子才会让人有盼头。
“今年是咱俩第一次耕种自已的田地,得去镇上的铁匠铺定一套农具,近日得准备着了,若是铺里没有现成的,打制也要费些日子,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该翻地育秧,这日子不经意间过得可快了。”徐言其一边和面,一边对灶膛前的赵云程盘算道。
赵云程应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接道:“咱手里还没有育秧的种子,过几日到钱老么那儿去问问,得尽早买一些,之后还要晒种催芽呢。”
“种田的事儿我是一知半解,你得多操心了。”徐言其在京城时没有接触过种田,嫁给赵云程后,被谭钰逼着倒下了几个月的田地,可自从断了亲,他便没再去过田里。
赵云程朝他笑笑:“你现在是什么身子,还惦记着种田?乖乖在家里待着,就那两亩田,还用不着你上手。”
“成,知道你很能干!”徐言其晓得之前在赵家,水田和旱田加起来十几亩,都是赵云程一个人张罗的,赵文德也只会在农忙的时候搭把手。
正月十五镇上有庙会,赵云竹打算去庙里求子,前一日来后山问过徐言其,赵云程嫌人太多就没让徐言其去凑热闹,万一被挤得摔上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些日子徐言其和他们去镇上赶过一次集会,这一趟也没打算再去,因而赵云程在说那些话时,他并没有反驳什么。
正月十五一过,年味渐渐淡了下来,新的一年伊始,人们都开始忙活起来,为接下来的日子而奔波操劳。
“进了二月,码头就陆续有活儿干了,趁着田里没开始忙碌,我想出去再干几天的活计,能挣几个铜板算几个,至少能把咱现在的开销给担起来。”
赵云程罗列着开春以后该干的事儿,接着道,“也是时候找许叔在村里划宅基了,至于匠人的事儿有姐夫帮忙去寻,还要备砖瓦、选檩条,这都得早些筹措。”
徐言其手中缝着小衣裳,闻言抻了抻腰感慨了句:“接下来的日子可真是不清闲喽。”
这几日赵云程无事便会带着徐言其在村里转悠,主要是想找一块儿合适的地皮,瞧来瞧去,还是觉着田家屋后往东十丈远的地方最合适,一来这里离田家近,他们能和赵云竹有个照应,二来玉河村中所剩下的宅基不多,这里还算是村子里地处枢轴的位置,虽然靠北了些,却也不妨事。
两人决定下宅基的位置,便去了许家找许家贤商量,也能提前打听打听这宅基的价钱。
“三十丈地?”许家贤自觉赵云程这宅基划的大了些,但又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缘由,于是追问道,“你盖那么大的院子做甚?”
“我想把房子一次盖好,以后不想再改动了,其哥儿的舅舅远在京城,往后再过来,我不想让人家到别处留宿,索性就多盖几间房子,也能把我阿奶接回村里孝敬。”
赵云程的想法是好,不过这需要足够的银钱来支撑,许家贤顾虑道:“可这三十丈地的宅基,怎么着也得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