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秋搀着李桂棠下了驴车,之前上梁时他没过来,这也是他头一次瞧着新房。
甫一进院,入眼的便是三间亮堂堂的砖瓦正房,东面并排盖了四间厢房,而西面只安排了一间灶房,余下的地方弄了个小菜园,应着提前撒下了菜种,现在已经长出了小菜苗,一旁还预留了以后打水井的位置,这位置可是提前相看过的,不论是风水还是地势都是极好的。
“阿奶!”听着院门前的动静,赵云竹从灶房中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眼,见真是李桂棠过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出来,“快进屋里。”
赵云程给李桂棠留的屋子是一间正房,里面简简单单的铺了张床,旁边搁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凳,靠墙还归置了一组衣箱,简单却不失大方。
让赵云竹和李桂棠在屋中说话,万秋主动去了灶房帮忙,赵云程和徐言其去了后山拾掇些东西,这会儿子还没回来,闲来无事的赵文河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脸上的笑意一直不曾散过,他心里头儿真是高兴。
田文帮着去后山用驴车拉些东西,赵云程和徐言其再回到新院时,见着院内停放的驴车,就知道是赵文河过来了,左右后山那边所剩的东西不多,赵云程没再让徐言其过去,便留他回屋陪着李桂棠唠唠。
“阿奶,您以后就住在这儿,还剩下两间正房,一间做了堂屋,一间做了我和云程的卧房,厢房留着给大姐偶尔过来住,将来孩子大了,也要有自个儿的房间呢。”徐言其笑谈道。
李桂棠乐得合不拢嘴,说话声听着都硬朗了不少:“好,阿奶就住下了,等着哄小曾孙。”
她回头看向赵云竹,抬手理了理他鬓角的碎发,怜爱道:“你还小呢,万不可太心急了,你婶么不也是盼了好几年才得了云安。”
赵云竹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转而说起了其他:“咱不提这些,今儿二哥搬新居是喜事儿,一家人难得聚齐,都应该高兴些。”
话音刚落,院门前传来了动静,赵云竹起身出屋去看了一眼,原是陈贵驾车带着赵云涵和两个孩子过来了。
李桂棠的屋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陈意更是凑到她面前,一口一个祖姥的叫着。
“嗳,我们意哥儿真乖!”李桂棠伸手摸了摸陈意的小脸。xl
时至晌午,王大壮带着哑哥儿和王初阳来了新院儿,本想早些来的,可料想到新居人多,他们又只和赵云程熟稔,怕到时候尴尬,便晚来了些时候,王大刚要顾及何倩和孩子,就没过来温居。
人都到齐了,赵云程摆了两张桌子,万秋和张芝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王大壮带了酒来,几个汉子坐在一桌,也不贪杯,一边咂着酒,一边说些村里的事儿。
几年没在村里住过,赵云涵当天就没回去,陈贵带着孩子陪她在新院儿里住了一夜,翌日晡时才驾车回了镇上。
进了五月,去年阴干的烟灰约莫已经祛尽了火气,眼下可以着手制作墨条了,赵云程带足了银钱往镇上去了一趟,采买回来十几种药材和骨胶。
“这些东西就花了十二两银子。”瞧着筐里的那些草药和骨胶,赵云程才知墨贵有其道理。
徐言其笑了笑,一边将东西从筐中取出,一边念叨着它们各自的功效:“人们口中的墨香,指的就是这些药材的草药香。骨胶熬煮会发出一股腥臭味,而草药中的艾片、甘松是去腥臭且防蛀的,也能让墨条保存的时间更长;鸡子清可以让墨条至黑而泽;皂角可除湿气,黄檗能使墨研无声。”
“这做墨可真是一门学问。”赵云程感慨道,后又想起徐言其的嘱咐,“你让我定的木模两日后就能做好。”
“等木模取回来,我们就熬胶做墨。”徐言其归整好东西,便想着回村里的院子,“我们回去了,阿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临出门前,徐言其又去猪圈瞧了瞧猪崽儿,搬家时没带着它们,赵云程每日会过来喂猪,到时卖完猪崽儿,直接将母猪赶到村里的院子就是。
十多只猪崽儿一个月下来倒胖了不少,再过二十几天就是捉猪的时候了。???
见两人要走,旺财摇着尾巴哼唧着,似乎是在埋怨他们没带着它去新家。
“等元宝下了狗崽,给你送个过来做伴儿。”徐言其俯身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安抚着它的情绪。
已至酉时,日头西落,天儿终于凉快了下来,徐言其和赵云程从后山走来,见着李桂棠正坐在院前和钱老么说笑着。
“老么过来了。”徐言其走近朝钱老么招呼道。
钱老么笑应着:“嗳,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做,过来陪你阿奶说说话。”
之前钱老么看不惯赵文德那一家人的德行,鲜少有去赵家和李桂棠说话的时候。
“竹哥儿送了一些葵菜过来,他知道你现在弯不下身。这时节正热着,夜里凉拌着吃正好,阿奶都摘洗出来了。”
李桂棠知道现在他们两口难,她闲在家里能帮着做点儿什么就做着。
瞅着时辰不早,钱老么没再多坐,回去也该张罗着做饭了。
不过三个人的饭食,徐言其烙了几张糙面饼,搭着凉菜吃正合适。
半夜里,外边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屋内不再那么热得恼人,徐言其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制墨
屋后的家禽圈舍内还空着,徐言其打算少抓几只鸡鸭喂着,下蛋够自已家里吃就行,毕竟今年不比去年,日后他要照看孩子,不能再去镇上卖鸡蛋了。
翌日徐言其去寻了张芝,前些日子就听竹哥儿念叨着要捉鸡鸭,他便想着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