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与卧房相通,妇人和哥儿们就在堂屋里摆桌,汉子们则都聚在厢房,也免得喝酒嚷声扰了孩子。
正值该给赵时桉喂羊奶的时候,赵云程怕徐言其吃了冷饭,便让他先去吃些东西,之后再过来换他。
就在人们言欢之时,院外传来了一声马吁,赵云程出去看了一眼,竟是李乔琛和何怀宇过来了。
“我们来的可唐突?”李乔琛提着一篮鸡蛋和一升白面上前,“先前日子在镇上偶然遇到了高老板,这才得知你家的小哥儿是今儿满月。”
“不唐突,快进屋里。”赵云程接过东西,领着李乔琛进了院子。
见何怀宇进了厢房,陈贵不由感到疑惑:“你怎地过来了?”
“我追着人过来的。”何怀宇自来熟的找了个空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酒。
“你口中所追之人,可是羲林书肆的李老板?”高竟遥出言道,“上次在镇上就见你追着李老板到处走。”
何怀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哥儿怕缠郎,快了快了。”
陈贵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遇上何怀宇这样的汉子,对于那李老板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言其是迎着李乔琛进堂屋的,在檐下自是看到了何怀宇,席间,他便低声问了李乔琛一句。
“还不都是你,这下我可被他缠上了。”李乔琛睨了徐言其一眼。
徐言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可不知道何怀宇会就此粘上了李乔琛。
“我爹娘现在最惦记我的婚事,左右我年纪也不小了,再瞧他些日子吧。”李乔琛叹了一声道。
徐言其颔首:“何家开着一家砖窑,与你相配也算门当户对。”
席面上人多,两人没再多攀谈这事儿,聊起了李家父母何时搬到村里来,翻盖的新房已经晾了一段时日,李乔琛打算过两天就让他爹娘过来。
福娃娃
李正元一家初来乍到,在村里没个熟悉的人,唯有和高竟遥相谈的来,这天儿正是暖和的时候,他便时常过去坐坐,和叶怡对这个白净的小哥儿甚是喜欢,时间久了,竟起了认赵时桉为义孙的心思。
高竟遥自是乐意之至,但赵云程和徐言其心里有所顾虑,毕竟李家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农家可以高攀的。
李乔琛知晓他爹娘的心思后,不明白赵云程他们在犹豫什么,特意寻了个时间和两人相谈一番。
“我的婚事至今还没定下来,就算今年能结了亲,爹娘他也得过两年才能抱上外孙,况且他们是真喜欢桉哥儿,叔伯家中也不缺孩子,可不见爹娘他们有多待见,我常年在外跑生意,时常有大半月不归家的时候,有桉哥儿经常过去,对他们来说再欢喜不过。”
徐言其看向赵云程,他心里实则还是有些不愿,只是不知该如何去拒绝李乔琛。
“认不认义孙,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干系,李老爷和我们同住在村里,来往很是方便,只是个称呼而已,二老何必这么执着呢。”赵云程拍了拍徐言其的手背,知道他心中不愿意,便委婉的拒绝道。
李乔琛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觉着赵云程的话不无道理,将来他定然会有自已的孩子,他爹娘必会更疼爱外孙一些,到时赵时桉心中难免会产生落差,对他以后的成长势必会造成些许影响,赵云程和徐言其身为桉哥儿的生父,断然会为他的长久考虑。
“今儿是我唐突了,没思虑周全,桉哥儿有你们这般为他考虑,定会平安快乐的长大。”
回去之后,李乔琛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与李正元说了一通,叶怡听后不禁颔首,为人父母者,自然会为孩子谋略深远。
“老爷,其哥儿他们言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何必非要拘泥那个称呼,咱们打心里把桉哥儿当做孙子看待就是了。”
李正元点头,对赵云程夫夫又不由地高看一等,若是这事儿搁在旁人身上,怕是要上杆子攀着他们李家。
这些时日赵云竹往徐言其那边去的次数少了,一来是张芝看得紧,二来是他害喜病实在严重,上回过来也是恹恹的靠在床上,瞧着徐言其逗弄着桉哥儿,根本没那份气力去上手抱抱他那小侄。
“嫂么,我看你当初也没这么难受,还有精力和我二哥分担家里的活计,哪里像我这般过,要不说咱桉哥儿是个福娃娃,从来不曾折腾过你和我二哥。”
徐言其闻言笑笑,但还是谨慎的安顿赵云竹道:“你呀,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症状大些也正常,若实在熬不过,还是让田文带你去医馆瞧瞧,好不容易盼来的,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婆母可比我自个儿操心着呢,你放心好了。”说到这儿,赵云竹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榆哥儿的身子快到日子了,婆母正发愁呢,一边儿想去照顾榆哥儿,一边儿又放心不下我。”
丁素梅在后院喂完了鸡鸭,洗了手进卧房去照看孩子,见赵云竹过来,又出去取了些蜜饯。
“尝尝,应是能压一压你那难受劲儿。”丁素梅从徐言其怀中接过赵时桉,抱着他哄睡。
瞧着丁素梅现在的模样,徐言其心中由生出几分内疚:“为了照顾我和孩子,舅母都快熬成村姑了。”
“舅母怎么就成村姑了?换身衣裳一打扮,还是那个高家的夫人。”丁素梅轻拍着赵时桉,接着语道,“先前是有些不习惯,嫌弃后院家禽的味道大,但现在熟悉下来,反倒乐在其中,一天不去后院瞧瞧那些家禽,心里头儿总觉着不踏实。”
“还有你那舅舅,成天的往李老爷那儿跑,我看再过半月,他都不想回京城了。”丁素梅笑着和徐言其学道,“昨儿夜里睡下,他还同我商量着要不要在村里也划块儿宅基,盖处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