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顿了顿,确认方家人听不见她的话才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姑娘有手艺能挣钱,长得还俊,而且比你小了四岁,现在只是老婶子对你还算满意,人家姑娘能不能看上你还另说。”
“看不上我是她没眼光。”
莫大山不服气地嘀咕,他觉得自己哪哪都好,凭什么被人挑拣?谁看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嘿,你这孩子别光嘴硬,有你打脸的时候。”
周婶连连叹气,又狠狠瞪了莫大山一眼,警告道:“你别给我整幺蛾子,一会儿好好表现,这桩婚事若成了,你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莫大山:……
得,按照这说法,他只要说声“不”,爹娘九泉之下不得安心,指不定要从地里爬出来找他了。
“晓得了晓得了,婶子你年纪越大越啰嗦。”
“嘿,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
周婶情绪都上来了,正要缅怀旧人,念念旧人的好,不曾想旧人的儿子犯浑,耿直的让人牙痒痒,她一忍再忍,到底是没忍住握拳狠狠锤了莫大山几下,对方疼不疼她不晓得,反正她的手是被锤疼了。
“瞧您激动的,打疼手了吧?”
莫大山明知故问,那副幸灾乐祸的嘚瑟模样谁见了都牙痒痒,他不开口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他那张嘴贱兮兮的讨人嫌,一再惹周婶生气,可太烦人了。
周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以免生气时冲动失礼坏了印象,白白丢了即将到手的好亲事。
“少说两句吧!看到你就烦,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你自己待着吧!”
周婶清楚莫大山脾性,平时挺靠谱的一个后生,一遇到自己不想干的事就会像刚才那样张嘴胡说,只要不理他就成,眼不见为净。
“咱们来前就已经说好的,你不能反悔,不准捣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至于能不能成还需看缘分。”
“晓得了,婶子你快去帮忙吧!”
莫大山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周婶离开,自己则百无聊赖的在方家院子里转圈,看到扫把就拿起来扫地,一会儿又去逗逗鸡,悠闲自在,根本没将自己当外人。
夏日少风,日头一出来就变得特别闷,又闷又热,人只要在外面,即便什么都不干也免不了会出一身汗。
方柔端着一盆衣服在外偷看那么久,手臂已经开始泛酸发软了。
她想进门晾衣服,可盆里还有自己的小衣,莫大山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着实不太方便晾晒。
“柔丫头,你站门口做什么,自己家不认得了?”
就在方柔纠结之际,住隔壁的陈嫂子从家里走出来,一见到她就扯着大嗓门叫唤,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让人想拦都来不及。
“哎,进去啊!”陈嫂子凑过来,一边与方柔说话,一边往院子里探头探脑,一双眼滴溜溜直转,看到莫大山时眼前一亮,扯着方柔就要往里面走,还不忘对她小声说道:“这个瞧着还行,就是太高太壮了些,那胳膊腿的,要是打人,一拳能把你打飞。”
方柔:……
“你别不信。”
方柔没说不相信,她见过陈嫂子挨打,痛得嗷嗷叫,也见过村里其他婶子嫂子被自家男人打,但凡事没有绝对,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没品,比如她爹就从不会对娘亲动手,还格外珍惜。
祖母说过,越没本事的男人就越想从女人身上寻找优越感,才会以欺负打压女子的方式来抬高自己。
方柔不了解莫大山,但是她相信祖母的眼光。
“哟,后生是哪家的啊?”
“家住哪个村?我怎么没见过你?”
陈嫂子的询问将方柔乱飞的思绪拉回,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随着陈嫂子入了院,抬眼间正好对上莫大山投来的目光。
二人相视,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双双避开目光。
“你这后生怎么不理人?”
陈嫂子心粗,还在自顾自扯话,根本没注意到莫大山与方柔之间的微妙变化,以及隐隐透露出的尴尬。
“我……我是石柱村的,姓莫。”
莫大山身量高,远远瞧着倒还好,此时与方柔她们站在一起,身形上的差距特别明显,给人带来一种有形的压迫感。
他低垂着头,目光灼灼注视着方柔乌黑的发顶,双掌不自觉紧握,扑通扑通过快跳动的心令他脑袋发晕,口齿竟也没出息的磕巴起来。
一出戏
陈嫂子嗓门大,刚在门口喊柔丫头的时候,莫大山就已经听见了,知晓眼前端着洗衣盆的姑娘便是要同他相看的方家姑娘,他惊喜之余回想起自己见到人之前同周婶说过的话,以及刚刚磕磕巴巴拿不出手的表现,顿时心凉了半截。
汰,是他狂妄自大了。
什么看不上自己是人家姑娘眼神不好?
什么他对娶亲没兴趣,也不是特别乐意来相看?
人家姑娘眼神不好吗?他不想娶个水灵灵的媳妇吗?
此时此刻,莫大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方姑娘可比他的猪好多了,呸呸呸,他的猪不配,不,是他不配。
莫大山面上神色不变,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原先的自信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懊悔。
“原来你就是大山啊!”陈嫂子乐得拍手,“我娘家也在石柱村,听老子娘提过你,是个能干的后生。”
“哎,听说上月你自己进山猎到了一头野猪是不是真的?卖了多少银子啊?”
陈嫂子一听这个就来劲,八卦之心在燃烧,整个人不自觉间凑到莫大山的跟前去了,距离太近让莫大山觉得不适,瞬间便蹙起眉头,默默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