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红了又红,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微博上编辑了半天,文字删删改改,还是点了发送,没多时,“迟文瑾半退圈”冲上热搜榜第一。
看着那个大大的爆字,她呆愣出神,最后的反抗也只敢玩一些文字游戏,赌迟渊不会去看微博。
月光微弱,渐渐藏于云层之后。
迟文瑾控制不住纷乱的思绪,又无可避免地想起季皆宜。
她会看见这条热搜吗,她在做什么呢?
钝刀子慢慢磨,本以为适应之后应该没那么疼的,为什么在想起的片刻,还是有猛然一瞬的抽痛。
迟文瑾混沌的思绪在疼痛中清醒很多。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遗像,恍然间记起,其实妈妈在的时候,她也是宠着长大的小孩,可以任着性子哭,可以随心所欲笑。
她喜欢音乐,喜欢听妈妈哼的歌,也喜欢唱给妈妈听,不喜欢的事情可以说不。
好像越长大,这些回忆离她越遥远,只剩下迟渊一鞭一鞭抽下来的拒绝,疼痛教会她只说“好”。
二十岁的迟文瑾做了许多年的心理建设,才有一点勇气逃离这里,短暂反抗那个处处说为她好的人。
季皆宜之于她,到底算什么呢?
月色微弱,迟文瑾眼里盛满迷茫,唇角不自觉抿直,睫羽缓慢扇动,连呼吸都又沉又缓。
夜色越来越浓,吞噬了残存的月光,只余下一片黑暗。
不知道跪了多久,啪嗒一声,房间的灯亮起。
迟渊皱着眉:“怎么不开灯?”
浓浓的酒气让人鼻头发呛,迟文瑾全身颤的厉害,只有声线还竭力保持平稳:“今天不听话,没脸见妈妈。”
“知道反省是好事。”迟渊摆摆手:“回去睡吧。”
跪太久,小腿和膝盖发麻,没办法支撑起整个身体,甫一站起,迟文瑾踉跄一下。
她小心翼翼看一眼迟渊,发现他正抱着遗照喃喃自语,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嘴角勾起半分嘲讽的弧度,迟文瑾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迟渊不喜欢繁奢,连装修都是极简。
搬来南都,这栋房子唯一带给迟文瑾的记忆是疼痛。
她不想回房间,像是进了囚笼,又不敢真的离开,迟渊会将此视为反抗,反抗的代价,是背上隐隐作痛的痕迹。
好在,还有座小花园,可以做她的栖息地。
花草香顺着风送入鼻腔,她坐在长椅上,盯着一朵淡白色的花瞧。
花开的很好,随风摇曳,可惜每一瓣花瓣都是精心培养规训之后的样子。
迟文瑾凝视良久,眸底星星点点划过。
她好像知道季皆宜之于她是什么了。
是在她将要被大海吞没时出现的船,让她可以燃起直面风浪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