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我来帮你端茶。”看到王秀花一个人忙上忙下的,张哆哆就跑去厨房给端了杯茶出来,递给一个张大发的小舅子,“叔叔,请喝茶。”
她的乖巧礼貌,让小舅子也大吃一惊,这孩子看着像个五岁多的孩子,瘦瘦弱弱的,却这么乖,比自家的那个逆子要顺眼得多。
他接过茶,对张哆哆笑了笑,“小丫头,你几岁了?怎么这么乖呀?”
“我叫张哆哆,今年五岁半了。”张哆哆很礼貌的回复着,谁知这时小舅子竟然想去抱她,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她笑着说,“我阿奶说了,叔叔是客人,哆哆不能不懂礼,再者哆哆是女孩子,不能随便让男孩子抱的。”
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逗得大伙儿开怀大笑,而张哆哆此时竟搬起自己的小凳子坐在门槛上准备吃瓜。
王秀花忙托人去把孙荷花母子给请了过来,孙荷花自知自家理亏。一进门啥都不敢说,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嚎啕大哭,左一句她一个妇道人家,右一句一个妇道人家,一直跟汪小春娘家弟弟道歉。
而张大发依旧是一言不发,眼神涣散呆滞无光。这幅颓废的模样也着实让大伙儿很是惊讶。
张大发样貌不差,又带着几份书卷气,别说是在围丘村,就是在整个布甲村来说,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
可今日一见,这个张大发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其实这汪小春被砍的事儿,大家也都传得沸沸扬扬,而汪家自然也觉得不是很光彩,毕竟这错在先的也是汪小春,张大发在外人的眼中一向表现极好,又勤劳又顾家,模样又生得俊。
要是汪小春不偷野男人,说不定也不会遭逢此难,可话虽如此,但此时躺在卫生室还不能下床的可是汪小春。
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儿,这张大发也不能将人砍成这样,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开口。两家僵持了十多分钟,场面也一度尴尬,而站在门外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率先开口的是孙荷花,“大舅哥,实在是对不住,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把小春伤成这样,实在是我们的错,你们想怎么出气都行,我今儿个把大发给带过来了,你们想怎么揍他,我这个当娘的绝无半点意见。”
孙荷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几近疯癫的状态,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委屈,自家这个儿媳妇,行为上多有些不检点,她也不是不知情,只是早些年她也就跟别村的男人勾三搭四的,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哪里晓得今儿竟跟自己村的小痞子闹出了这么不光彩的事儿来,连她都忍不了,更别说自家那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了。
可忍不了也得忍着,毕竟儿子的前程还捏在别人手中,这件事一旦上报,儿子的饭碗绝对是保不住了。
万幸的是汪小春被及时送去了卫生所,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只不过这姣好的容貌也被毁了。
命保住了就行,其他的事儿,两家人来商量,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件事族长不好出面,而其他人更不会参合,关起房门来还是自家的事儿。
汪家一开始以为这孙荷花会指摘汪小春不守妇道,没想到确实诚心认错,再看看那一脸颓样的张大发,不禁也心软了下来。
不过心软也只是不把人送去牢里,不表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于是汪家应道,“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嫁到你们家来,被你们砍成这样,现在都十多天了,还躺在卫生所一动不动,而你们家都没去看望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是,是,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我老婆子以我亡夫来起誓,这等事以后绝不可能再犯,我们也会想办法弥补对小春造成的伤害。”孙荷花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了自家儿子一巴掌,又从门后摸出根扁担,狠狠地往张大发打去,一边打一边哭,“我将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眼看如今有点出息了,你就干出这等子丢人的事儿,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阿爹,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你以后要是再干出这等子事儿来,就是生生将你阿娘给活活逼死,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阿娘的骄傲,阿娘逢人就夸你如何如何有出息,你就是这样子有出息的,身为一个男人,就该有容人的度量,哪怕是有天大的事儿发生,你都要给我忍着,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阿娘……”张大发错愕的盯着自家阿娘,从来没有见过阿娘这么伤心绝望过,但他从未反抗只是任凭那扁担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上。
孙荷花这次下手非常重,很快张大发的背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但张大发只是握紧双手咬紧牙关,绝不喊一个疼字。
张哆哆坐在门口,每当扁担落下,她只是微微皱皱眉,然后又像门外的那些人一样看着。
不得不说这孙荷花是有些智慧在身上的,这当着汪家人的面儿打自家的儿子,无疑就是打给人家看的,也让对方消消气,再者别看打得很用力,但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比起汪小春的刀伤,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皮外伤的话,修养十来天也就差不多了。
同时还一口一句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是个男人都得忍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大伙儿,她儿子才是受害者,几乎是将汪小春架在耻辱柱上凌迟。
这汪家过来的几个人,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就看出来这老婆子的用意,此时围观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下了工的人都纷纷赶到了王秀花家,一时间将王秀花家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