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眠倒在地上瑟缩了几下,色厉内荏:“你们道士不是最爱杀鬼吗,为什么不杀了她!一个女鬼能带给你们什么,我们柳家才是…唔!臭女人,你干什么!”
凌云懒得听他废话,蹲在他身边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把瓜子,把他的骂声堵了回去。
带壳的。
“嗯,这样安静多了。喊我臭女人,我看你这张嘴才是臭不可闻。”凌云早就烦透了柳成眠这幅虚伪的样子,才觉得心里畅快一些。
馨儿此时披头散发,一身红衣萦绕着不详的气息,讽刺地看着柳成眠:“后悔了吗,柳成眠,柳公子?可笑我被你扔进乱葬岗,被鬼欺凌生不如死的时候竟还想着与你长相厮守,为此不惜染上一身杀孽,爬也要从那鬼地方爬出来,附在那两个女人的身上。只可惜她们承载不了我的力量,不出三天还是死了,哈哈哈哈哈!”
馨儿明明在笑,笑声里却全是嘲弄和凄苦。不会有人知道,她历经劫难从乱葬岗回来的那天,也正是柳成眠成亲之时。同样一身喜服,屋中的人笑的那么明媚,放在她身上却只剩可怖。
馨儿状似癫狂,就算阎百川此人在场也丝毫不惧,手指长甲比刀刃还锋利三分,连和她对招的赢闯都觉得有些棘手,差点被她划伤。
“厉害,再来!”赢闯被激起了战意,眼神中一点害怕都没有,看得凌云直摇头:“小孩子就是单纯。”
阎百川尚未出手,馨儿都不能把赢闯怎样,心中有些焦急,却忽然瞥见一旁瑟瑟发抖的阿念和如意,心念一动伸手抓了过去。
如意害怕的退了一步,摔倒在地,馨儿抓了个空,正好掐住阿念的脖子:“阿念,好一条柳成眠养的狗。当初把我扔去乱葬岗的不正是你吗,怎么现在反倒不认识我了,那我便拿你先开刀!”
阎百川:“赢闯!”
赢闯化为狼形飞奔而去,一口咬住阿念的后领,将人从馨儿手中救了下来,刚化为人形就扶着树干呕两声:“呕…人类…好臭…”
嗯?
锦游凑到阿念跟前看了一眼,顿时捏起鼻子皱着眉头后退两步,嫌弃地摆摆手,这人竟没出息的吓尿了。
赢闯嗅觉太好,刚才还咬着他的衣服,难怪给熏吐了,他都有些同情那头白毛狼了。
故事听够了,阎百川终于拔出断命,指着馨儿说:“本来想着你还算无辜,你收拾旁边那个伪君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看来,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啊,杀了两个无辜女子不够,还要杀第三个,真是没救了。”
无辜?馨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若不是我死了,怎么会轮到她们嫁进来,她们凭什么!尤其是她!”馨儿向的正是如意:“别人也就算了,可她一个农家女,样貌才情我哪点比不过她,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她必须死。”
阎百川本来觉得她要杀柳成眠那番话还算顺耳,此时听见这个理由却嗤笑一声:“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她为什么能嫁进来,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要不是你连杀两个城里有名的商户女儿,怎么会让柳成眠沦落到连娶个门当户对的机会都没有?”
“柳成眠确实是个狗东西,但你也别跟我装无辜。你们两个,我一块收拾。”
阎百川来柳城前才解决了刘家村的大槐树,此时鬼力充盈,连断命红色的刀刃都隐隐闪过光芒,馨儿忌惮他手上那把凶刀,出手有所收敛,却被阎百川一刀砍中肩膀,鬼力霎时从伤口逸散出去许多。
馨儿看出阎百川并没用尽全力,眼珠一转跪下求饶:“馨儿并非有意伤人,只是各位方才也听到柳成眠所做恶事,还要倒打一耙,实在是气不过,求大人放过!”
锦游冷眼旁观:“别告诉我你留手是要放她一马。”
馨儿心头暗喜,垂眸遮掩眼神里的阴狠,却没想到在自己抬头的瞬间,刀光正劈中自己的面门,馨儿面上的惊讶都未散去:“为…什么”
既然给我希望,又为何杀我?
阎百川像是听到了馨儿未竟之语,右手悬在馨儿伤口上方,将馨儿的鬼力尽数收走:“我从不信鬼的话,尤其是你这种爱耍心眼的。”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锦游暗自垂眸,眼神有片刻黯然,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手指重新摩挲着折扇的扇柄。
世人皆知,轮回之路封闭,鬼力散尽后鬼的魂魄也会消散。
随着鬼力渐渐散去,馨儿眼神中的狠戾也逐渐消失,失去了黑雾缠绕的脸庞依稀能看出主人生前姣好的面容。馨儿身形开始变得透明,就像被风吹落的蒲公英,在黑暗的夜里一点一点散去存在于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只剩一点微不可查的呢喃悔意:“若有来世,我再也不…”
究竟再也不爱,还是再也不信,只有馨儿自己知道了。
“哈哈哈哈,我以为有多厉害,还不是死了!要不是她坏我好事,我怎会娶这农家女!”柳成眠抚掌大笑,从头到尾都未正眼看过她口中的农家女。
阎百川玩味一笑,收起断命:“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家里遍布阵法,她却畅行无阻,还能附在你妻子身上吗?”
说到这里,柳成眠的脸色变得不好看,显然他不仅想过这个问题,还找人来看过,但没有什么用:“都怪那帮道士废物!”
阎百川踹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到锦游脚边:“刚在幻境里你不是喊着要他们好看?那女鬼是没办法了,你凑合拿这个出出气吧。”
锦游想起来幻境里那个摸他脸的“柳成眠”,立即将折扇一收,优雅地挽起袖子:“还有想揍人的得抓紧了,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