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过劲后,更加难以抵抗生物钟的召唤。
程韫双缓缓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跟着沁出几滴泪。
她不喜欢房子里人来人往,平时又甚少到息园居住,因此除了固定时间会有家政上门打扫以外,庄园中只有连芸秀住着。
以往只有程韫双自己,一个连芸秀照顾她绰绰有余。
今夜算是意外。
如果谢明虞能控制住副人格的话,换连姨过来守后半夜未尝不可。
但意外出现的是副人格,程韫双怕他吓着连芸秀。
何况谢明虞衣冠不整,确实不太体面。
也不知道明早醒来,身边躺着的是哪个谢明虞,如若还是今晚这个,程韫双高低要权衡一下,需不需要请梁浔的师妹一起看诊。
一个治高烧不退,一个给他治治脑子。
谢明虞烧得太高,其实很难陷入深眠状态。
他大部分时候都处在半梦半醒间,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欧德疗养院,四面都是高企的围墙,日复一日接受心理疏导和某种戒断。
一会儿又梦见弟弟被送进疗养院的那天,谢明虞得到了心理医生的许可,被认定为人格健全,终止疗程,在哈尔格林姆教堂外,重新见到了蔚蓝色的大海。
根据他在疗养院积累出的经验,通过心理鉴定实在是一件既困难又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平静地面对外界的各种刺激,就能达到及格线,甚至是良好。
所以模仿谢闻黎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装乖只是假扮正常人,最基本的一个环节。
谢明虞当正常人当得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模糊那条界限,忘记了他原本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程韫双觉浅,夜里连着醒了好几次。
谢明虞始终皱着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粗重而不规律。
她定时验过体温,又喂了几次水,然后在医药箱里掏吧掏吧,撕了一张冰冰贴,拍在他脑门上。
接近天亮时,谢明虞的体温终于降下来,稳定在了367度左右。
程韫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跪在床边,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
踟蹰半晌,在解开手铐前,她折回自己房间,倒腾一阵,拿了另外一样东西出来。
程韫双将皮质颈环扣到谢明虞脖子上,苍白的皮肤与颈环纯粹的黑形成鲜明对比,前端锁环链接着一根细长的银链,被她攥进手心。
这些东西是江玉宜之前送的愚人节礼物,没想到在谢明虞生病时派上了用场。
程韫双解开束缚着他双腕的手铐和枕巾,随手丢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她将银链绕了几圈握住,腾出一只手找到遥控器,调试着将窗帘合上,这才抱着毯子,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链子实际形同虚设,但听话的小狗不会随意挣脱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