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件衣服不能穿了。
楼下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是锦衣卫的官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橐橐之声。
一时之间,兵刃撞击的铿锵声,破门而入的撞击声,女子的尖叫声,恩客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纸醉金迷的念奴娇红楼里登时一片鬼哭狼嚎。
宋锦绣的房门很快便被轰地一下子推开,带起房中纱幔如春水般微微荡漾,掩映着架子床上两道交迭的身影。
一只精壮的胳膊抬起,将床边帷幔一扯,拢住了满屋的春色。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伍洪一双吊梢眼微微眯了眯,收了推门的刀柄,转头睨了一眼身后呆若木鸡的老鸨,语气不善:“你不是说这间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吗?”
身后的披坚执锐的锦衣卫已经毫不迟疑地抬脚,进到房中,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现在,只剩房中那张架子床了。
床上的宋锦绣胡乱地抓起一件外衣,躲在被子后头披在身上,将衣襟一抓,掀开帷幔的一角,下床跪着。
蓄了一层薄汗的小脸上腾着两朵红云,又是羞又是惧,披散着一头黑丝,低头不敢看来人,只支支吾吾道:“妈妈,是……实在是有贵客。”
如此旖旎风光,看的在场男子均是喉头一紧,热血上涌,戒备心顿时消除了大半。
宋锦绣是念奴娇老鸨刘妈妈悉心栽培的新花魁,早就放出了消息,十五日后,圆月夜,拍卖初夜。
这下好了,不仅让人捷足先登,今日还叫这么多人当众撞破,刘妈妈一番心血尽数付诸东流,此时白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念奴娇内又是一阵呼天抢地。
伍洪提着刀踩在房中地毯之上,一弯腰,伸手捏住了宋锦绣的下巴,见她这副出水芙蓉般的模样,倒是对房中之事信了几分。
“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迎着宋锦绣楚楚可怜的小脸,伍洪声音冷厉,不带一丝温情。
“没……没有,奴家一晚上都跟公子在一起……”宋锦绣眼底泛着泪光,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折,还挂着点点雨露的西府海棠。
这是特意在为陆昭云开脱。
伍洪闻言不置可否,将宋锦绣的脸甩到一边,又去掀帷幔。
宋锦绣瞪大了眼睛,虚虚伸手去阻止。
阻止当然是不可能阻止的,宋锦绣其实巴不得他自己去看。
帷幔内,陆昭云大剌剌地躺在锦被之中,亵衣大开,露出里头玉色的肌肤来,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察觉到有人来,他细长的手指将蒙在眼上的赤色鸳鸯肚兜拿下,冰冷凶戾的眼风斜斜扫来。
只一个满是威压的眼神,便将一脸凶相的伍洪冻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滚!”陆昭云胸膛起伏着,紧抿的嘴唇只吐出这一个字来。
但伍洪知道,这位纨绔世子非常生气,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他赶紧放下帷幔,在床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低低道:“锦衣卫追查刺客,例行排查,多有得罪,还望陆世子海涵!”
陆昭云没有回话。
伍洪眼珠子一转,伸出双手将跪着的宋锦绣恭敬扶起,一改之前的疾言厉色,温声道:“姑娘,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