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月,小名娇娇。
当年滕书艺怀孕的时候,陆绍元找人专门定制了两把长命锁,一枚上刻“陆昭云”,一枚上刻“陆昭月”。
当时便已经想好,若生出来是男孩,便取名陆昭云,若是女孩便叫陆昭月。
陆昭云一直没有告诉滕书艺,他其实已经见过陆昭月了。
她将这枚长命锁交给他,却又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找不到她,也难以向滕书艺开口。
毕竟这么多年过来,或许滕书艺已经习惯了未知的等待,如今骤然告诉她陆昭月回归的消息,万一以后又找不到陆昭月,他该如何交代?
毕竟,痛苦莫过于得而复失。
而如今,赐婚圣旨已下,抗旨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就算是找到了陆昭月,自己又如何能让她光明正大地认祖归宗呢?
陆昭云觉得两侧太阳穴突突的,脑子里千头万绪、像是有一团毛线纠缠在一起,头痛欲裂。
更为令人忧虑的是,比起陆昭月,他竟然更希望娶的是宋锦绣。
逢场作戏容易,自欺欺人却很难。
然而也就是这一份清醒,像是泥沼里伸出无数只滑腻触手,将他拖进罪恶的泥潭里,任由无边无际的愧疚和罪恶感将自己淹没。
窒息,然后死亡。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想娶一个立场不明、目的不明、来历不明的危险女人。
或许就是因为危险,才迷人,吸引着他去衡量、去探究、去征服。
陆昭云自嘲一笑,屋外日头已然偏西,整个房间都昏暗下来,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落寞里。
又或许,自己只是贪恋那一句“天命凤凰、浴火重生”罢了。
陆昭云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头,起身深深望了一眼床上眉头紧锁的滕书艺,拿起桌上那卷赐婚圣旨大步走了出去。
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萧闻泽正在临水的凉亭里作画,画中女子袅袅婷婷,一手搭在亭子的红栏杆上,正探着身子去看碧水中的红鲤鱼。
不过寥寥几笔写意勾勒,连五官都没画,便将女子的安然闲适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移开白玉镇纸,将画拿起细看,红鲤鱼鱼尾的墨迹未干,在光下闪着微微湿润的光泽,更像是活鱼浮到水面,一个翻身,鱼尾带点水花,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
身侧侍立着的王府管事探头一看,自然是认出了画中湖心亭的景致,想来自己王爷该是又想起了故去的齐王妃,故而作画缅怀。
管事不懂画,但看画中女子从容大气的风姿,却与故去的齐王妃不甚符合。
但能在湖心亭赏鱼的,除了齐王妃,还能是谁?
很快,便有小厮一路小跑而来,又轻手轻脚地候在湖心亭三尺开外的地方,等管家走过去,才趴在管家耳朵边,报告了皇帝赐婚宋、陆二人的事。
管家自觉这对于齐王府来说,不过一件不痛不痒地事,走回来时便随意说给了萧闻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