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妖怪的强大实力啊,裔重幽微微叹息,怎么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呢?按说妖怪血脉苏醒,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也会跟着苏醒,偏偏她顶着妖怪的名头却与普通人一样脆弱,堪称史上最弱的妖怪。她将头埋在清茂背上,嘴里含着氧气管,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幸亏清茂想得周到准备了压缩氧气。不过别指望她会心存感激,因为她又上当受骗了!这就是他说的一路风景很好,好到快要了她的命。
苞妖怪在一起实在累呀,又刺激又冒险,如果这就是现实,以后她都不用看电影了,因为她自身的经历比戏剧还曲折。
“就快到了。”清茂扭头对她说,经过三个小时的攀爬,他们已经站在冰川下。厚厚的冰川光滑如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冰冷耀目,冒着森森的寒意。可是这滑溜溜的冰川要怎么爬上去,裔重幽心中绝望。
清茂将她放下,从空间储藏室拿出一个保温桶,倒了一杯温热的酥油茶给她,又拿出一套类似于因纽特人的装束给她穿上。穿戴完毕,裔重幽像只笨拙的北极熊,抬一下手都像行将就木的老太太那样迟缓。
喝下暖暖的酥油茶,吸足了氧气,身体的外伤在清茂的灵药加治愈咒语的双重治疗下恢复神速,裔重幽终于缓过气来,能开口说话了。
“如果有直升飞机多好,或者用飞行法术。喂,你会不会腾云驾雾?”
“会。”清茂回答,“不过老妖事先做了手脚,你没发现这座山峰连只鸟都没有吗?一旦飞进老妖的控制范围,只有从高空跌下去的下场。”
裔重幽瑟缩了一下,在清茂的反复强调中,老妖给她留下了不可战胜的印象,十二万分之可怕。突然就胆寒起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清茂见她露了怯,肯定要鼓励一下,“不用担心,老妖……从现在起还是称呼大魔王好了,他是碧鎏的爷爷,虽然和我师傅有嫌隙,但我们是小辈,又是碧鎏的朋友,从情理上说不会过分为难我们的。”
其实说这话他是斟酌了语句的。首先“从情理上说”,另一层意思就是不敢肯定大魔王会不会翻脸无情;其次“不会过分为难”,另一层意思就是肯定会为难他们,但是为难的程度不敢肯定。他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的,五年前在碧鎏的相邀之下参加过大魔王的百岁寿诞。当时也许他老人家过生日心情好,倒是没有为难他,不过也没好脸色就是了。听说那老头看着挺慈祥,但是在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暴虐的邪恶个性,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敌人受折磨的尖叫声(松言活佛画外音:不顺老妖眼缘的生物,通通定义为敌人)。
对了,师傅在临行前叮嘱过,要他给大魔王带句话: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你把我要的东西交给传话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似乎是师傅和大魔王之间有秘密协定,他们有重要的东西要交换,这样的话此行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总之你放心好了,如果有危险的话师傅也不会让我们去找他了。”想通这点清茂也松了口气。
“但愿如此。”如果不是迫切需要解决自身的麻烦,裔重幽说什么也不会去“拜访”大魔王,又不是活腻了嫌命长。
“上面这段路我背你,很快就到了。”清茂拿出了全套专业登山装备,向冰川进发。他说得很快,大约花了三个小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克服了无数次惊险状况,终于登上雪峰,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万年积雪覆盖的雪峰,刮着呼啸的狂风,如果事先没有防备,刚爬上积雪的边缘就会像羽毛一样被吹到空中,然后摔得粉身碎骨。清茂在碧鎏的带领下来过一次,知道该怎么避过狂风,但还是被森森的冰寒冻得全身发麻。
“抱紧我,低头闭上眼睛,我不叫你别睁开。”在攀上雪峰之前清茂再三叮嘱,用绳子将裔重幽紧紧绑在他的背上,然后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贴紧地面,匍匐爬行。
风在狂啸,像万鬼恸哭,即使裔重幽的头包着羊毛围巾,耳朵里塞着正在播放重金属摇宾乐的p4耳机,还是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她将脸埋在清茂的背上,整个人像锅贴一样死死贴近他,感受到他的体温越来越冷,动作越来越僵硬,虽然恨不得睁开眼睛看看他,但是想到他的再三叮嘱,还是拼命忍住。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带她月兑离险境,这个信念在心中越来越坚定。
时间无比的漫长,清茂的动作几乎停顿,如果不是她的手交叉握在他的胸前能感觉他的心跳,她会以为他已经……清茂、清茂、清茂,一遍两遍三遍,她念着他的名字,此时此刻唯有这两个字能带给她安定。
清茂,我们一定不会有事!清茂,我宁愿被妖怪抓去也不要你有事!清茂,其实我现在才发现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清茂,我相信你!
包在手套里的手指早已冻僵,她紧紧地箍住他,艰难地曲起食指在他的心房敲击着,和着他的心跳。一下两下……她敲击的次数越来越慢,然后,停止了!
“清茂——”
裔重幽再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悲鸣。
咦?这是什么状况?她以为会看到清茂僵硬的尸体,睁眼却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喘气,而她则趴在地上,底下压着松软的草地。
咦咦咦,怎么会是草地?刚才明明还在雪地里爬行,还刮着可以把人吹跑的狂风,还冻得成了冰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草地?
“快起来吧,我们已经到了。”清茂摘了朵花点点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