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那等子敢做不敢认的姑娘。
“是,太后装病是我的主意。陛下若要责罚,臣女一概担着便是。”
“你好大的胆子!”
他略显怒气。然,整个人却不见任何动作,依旧看书。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崔冬梅当即说道:“那日司宝库之言,以及那日宁安殿之言,句句深思熟虑,若是陛下应了我,想如何责罚都行。”
杨恭气得发笑,“崔二娘子,你觉得我不会责罚与你?”
崔冬梅断然摇头,“没有没有,万万没有。”
“在你眼中,婚事便能如此随意么?”
杨恭说话间,直勾勾盯着崔二的眼睛,仿若要从那双如水的眸子当中,看出个什么来。
“臣女,我……世间男子,都比上不陛下,他们,他们,我都看不上。”
饶是努力稳住心神,崔冬梅这番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崔冬梅说罢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杨恭。她双手相互搅动,分外紧张。
她存了报复之心,如此龌龊,在杨恭的灼灼视线之下,无法坦然出口。稀里糊涂说了这话,只能她对陛下有意。
她低头的模样,落在杨恭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他虽然早年有个未婚妻,却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话,这好似对他有意的话。
甫一入耳,杨恭有些错愕,一张面皮微微抽搐,险些忍不住。
待平稳下来,他朝崔冬梅看去,因她低头,只能瞧见微微凌乱的额发,散落于幽幽光亮之下。在朦胧的视野中晃荡,越发看不清楚。
寂静半晌之后,杨恭问:“你可知你适才之言,是何意?”
他想,她不过是个毛丫头,哪里知道男女之事。
越发暗淡的光亮之下,只听崔冬梅低声道:“陛下是这世上最伟岸的男子,臣女自认配得上。”
空旷寂静,无边的寂静。
又是许久之后,杨恭沙哑着嗓子道:“男女亲事,落定便不能反悔,这个,你也知道?”
“心之所向,自然无悔。”
崔冬梅这张小嘴,抛开最初的迟疑之后,漂亮话张嘴就来,不用思考。
杨恭噎住,嘴角微动,似在搜寻可用的言语。
“风云诡谲,成王定王盘算不断,太子早立……你,你这知道?”
难得难得,世间难得。杨恭这人,前半生不是沙场走马,便是朝堂训斥百官,而今竟然有了结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