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所有事情一落实到她自己身上,她就迟钝得像个还没完全经过青春期的少年?
“咳,”他清了清嗓子,本来只是想玩文字游戏,但没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变成了爱的教育,“既然你会因为他们难过而难过……他们肯定也爱你,不希望你生病,不希望你出意外。如果你出了意外,他们就会担心你,也会为了你伤心。所以虽然看起来他们唠叨你,是在管你,但其实也是双向的,你照顾好自己,就能让你爱的人和你自己都不伤心。”
一番话听下来,楚岁安摸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
是,宋裕说的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是她从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呢?
她从前总是觉得,人生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人生,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没有谁能拯救谁,就像没有谁能彻底毁掉谁。人与人之间就是看似相连但又莫不相干的。
就像妈妈的人生是妈妈一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要自己走自己的路的。谁能指责流水挡了浮萍的路呢。
这就忘了浮萍依水而生,水依蜉蝣而活。
“是,每个人的确都是自己走完自己的一生,也许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或者没有谁有义务对谁的一生负责,但你为什么要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宋裕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他看到楚岁安对于依赖别人是那样由衷地不信任,感到有些心疼。但又因为看到她的眼神是那样坦诚,像鹿一样,而感到心里发软。
“人是会爱的,不管以怎么样的形式。一个人的一生注定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人,没有谁的人生不被任何人参与,人与人本来就是互相影响的。
不然为什么自然选择没有剥夺人类爱的天性呢?有的时候,与其太和自己的意识较劲,不如听从本能。达尔文不骗人,你的心也不会。”
楚岁安感觉旁边的男人贴得自己很近。
“其实关心你的人很多,你以为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而关心你吗?楚岁安,你才没有那么傻。”
楚岁安一抬头,就撞进宋裕情绪沉沉的眼睛。她心跳漏了一拍。
劝慰自己的话平和得体,好似对任何一个迷茫的人,他都会这样来安慰对方。
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出卖了他。
宋裕字字句句都在说别人,但字字句句没说出口的都是他自己。
照顾好自己,不然,作为关心你的人,我会难过,会心疼。
厄尼的人都有些死脑筋,他们还是坚持在阳台站岗。一天下来,又死了两个。
他们坚持不扔掉尸体,死掉的人就这么在大堂摆着。有的记者没忍住埋怨:“别到时候臭了,我们大家都完蛋!”
这个人说的是英语,厄尼的手下都听得懂,他们被激怒了,两拨人差点打起来。
仅仅维持在表面的平静就这样被打碎了。从此外国来的记者和厄尼的人更是分成了两拨,放眼望去,泾渭分明。
在人神经过度紧绷的时候,时间的流逝仿佛被减慢。但实际上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重蹈覆辙的夜晚。
在被困在这里的人信息触碰不到的地方,他们最后的直播画面迅速传播。国内这边宋家看到自家儿子被那么多人拿枪指着,也顾不上想自己那个糟心孩子什么时候找了一个女朋友了。能活着回来,把儿子从枪口下救出来,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