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针对阮商陆,但被人打到了门口,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
若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也好,可有人非要指手画脚,阮桑枝也不介意给他们找点事做。
“茯苓,去把厨子叫过来。”
正目睹了沈枯将世子爷丢出去的茯苓还在目瞪口呆之中,猛然听到郡主这样的指令,还有些懵懂。
“郡主,我们哪有厨——”茯苓在阮桑枝的目光中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好的,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天下第一靠谱的侍女茯苓领着空气前来,她的脚步略显凝滞但依旧坚定,尽管眼神并不知道该聚焦在何处,但还是颇具信念感的微微侧身:“郡主,人……哦不,鬼已经带到了。”
阮桑枝看着茯苓身后忍俊不禁的厨子大叔,自己也险些笑出声来:“辛苦,去休息吧。”
天下第一靠谱的侍女强行迈出镇定自若的步伐离开了,阮桑枝相信她以后会做的更好。
原本这事交给沈枯更好,可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跑哪去了,殿内就只剩阮桑枝一人,和眼前的鬼魂。
“你叫什么?”
“奴才狄胜。”厨子生得一副福相,看上去就喜气洋洋的,待在后厨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放在门口指定招财。
“以前是御厨?”阮桑枝笑道:“哪朝哪代的?”
“回主子,奴才生在大姜,晟元年间入的宫。”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只是没干上多久,姜朝就亡了。”
如果阮桑枝没记错的话,正是燕氏皇族灭了姜王朝,而孟家先祖的从龙之功也由此开始,被奉为座上宾,成为历朝历代从未公之于世的国师。
说不定这厨子没能入轮回,还有孟家……咳,不能空口无凭的给自家先祖抹黑。
阮桑枝的笑意真切了些:“狄叔,我看你手脚麻利,心思活络,面象也好,生前死后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应该认识不少朋友?”
“不敢当不敢当。”狄胜一拍胸脯,爽朗大笑:“咱们这些孤魂野鬼,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年,既无阴差来接,又无天师来收,日子忒无趣了些。”
“承蒙沈大人关照,入了主子门下,顿觉海阔天空,浑身是劲儿,若是有什么要我老狄头去做,尽管吩咐便是!”
不愧是混到过御厨的家伙,一手奉承的本事是经久不衰。
阮桑枝似笑非笑的道:“这份心意我领了,往后若能把事办的妥帖,自然少不了好处。”
她可不是那些修习炼化之道的忽勒族人,不会把这些家伙当成不通人性的工具和武器,就像眼前的厨子,无血无肉,却也有情有义。
“主子这是哪里话!”狄胜目光坦荡,笑意朗朗:“别的奴才不敢妄言,但就我老狄头,平生不好那些虚的,就想跟着主子干一番大事!”
“好。”
论迹不论心,阮桑枝如今也愿意给狄胜这样的机会:“你且召集好友,去把太后、宋昭仪、韩婕妤,连同她们的心腹几人,都给我盯紧了。”
“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奴才领命!”狄胜目露喜色,面带激昂,这、这是要让他当头儿啊!
阮桑枝看出他的心思,便趁热打铁补上一句:“茯苓肉体凡胎,不识阴阳,但胜在长袖善舞,忠心可靠,往后你就做内管家,要与她好好相处。”
“是!”
狄胜高高兴兴的走出殿门,路过廊下赏雪的茯苓时还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尽管她还是被这道阴风冻的瑟缩了脖子。
等到屋内说话声消去,茯苓才扒着殿门探头去瞧。
“郡主和那位……厨子师傅,谈好了吗?”
“怎么了?”看着永和宫内唯二的活人,阮桑枝总是要亲切许多。
茯苓从袖中掏出一卷未拆的纸信,熟悉的质感令阮桑枝头皮麻:“杜仲交予我的,并未口头交待什么。”
“阮商陆那小子,十八年了,连身边跟了个二叔养的眼线都不知道。”
她缓缓道:“说起来,茯苓最初来我身边的目的也不是很友善呢。”
阮二叔野心勃勃,虽已贵为尚书,执掌兵部,可仍组织了南康王府最精锐的一支暗卫,在阮家人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是老王爷去世后王府真正的掌控者,更是意图位极人臣的野心家。
而阮商陆身边的杜仲,和自己身边的茯苓都是暗卫出身。
见郡主旧事重提,茯苓认命的闭了闭眼:“您可莫要说给我自由的话,除开郡主身边,我已经没有归处了。”
阮桑枝笑了笑,拉过茯苓的手腕,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我当然舍不得你离开,来,一起看看杜仲那家伙扔了什么麻烦过来。”
“助长宁得宠,紧盯……苏雪霏?”
茯苓解释道:“就是苏昭仪,裘国公府的小姐,二爷与礼部的苏大人向来不对付。”
“我倒是还记得她。”在阮桑枝的记忆里,这姑娘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她那兄长苏弈身后,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和一肚子坏水的笑面虎,燕璟跟自己提起这对兄妹时,面色总是很滑稽。
跟宋清玄一样,苏弈也是太子殿下的好友。与前者不同,裘国公的胞妹是前朝太皇太妃,虽然赵王并未参与夺嫡,在先帝继位后也老老实实去了阳州封地,但苏家暗中依旧与赵王一脉有着密切联系。
只是子嗣单薄,裘国公现如今也只有苏雪霏一个孙女,而苏弈其实是从旁系抱来的养子,大部分年岁里也都长居阳州。
新帝即位,礼部这段日子确实忙碌,但非说有什么要紧事也算不上,莫非是向来夹着尾巴做人的赵王有什么异动?或者是苏弈要回来了?可这和苏昭仪有什么关系,她自己还险些死了个侍女呢。
阮桑枝百思不得其解,便只道:“就如二爷所言,留心苏昭仪那边的状况,切勿打草惊蛇。”
“是。”茯苓想了想,又略显迟疑的问道:“可郡主,我尚有一事不明。”
“嗯?”阮桑枝还沉浸在纷繁复杂的局势中,却听茯苓叹了口气,说出令她心神一颤的话。
“您曾经入局,是为了助太子一臂之力,可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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