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
徐楚宁很谨慎地想了好久,而后温言细语,“我不懂经商之道,但我觉得,先生自己的想法很重要。”
“啧。”
官话谁都会说,郁风峣原本还有些兴致地看着他,想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来,听见这一句之后,显然有些索然无味了。
见他表情变化,徐楚宁垂目,轻轻眨了眨眼,而后继续说,“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很少提要求,倒让郁风峣又燃起兴趣,“你说。”
徐楚宁继续说,“我认为,如果你的选择不被人认可,这时候你可以先回到最开始,想想你在这件事情中想要的是什么。”
“嗯。继续。”
“假如先生想要的是坚守本心,那么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宜轻易妥协。但倘若先生想要的是维护和谐的人际关系,那么圆滑世故一些未尝不可。再比如,先生想要的是项目圆满完成,那么这时就需要权衡,他人的意见,和自己的选择,哪一个能使利益最大化,如果是自己的更可靠,那么就该坚持,如果别人的意见更好,那么接受建议显然是最优选择。”
徐楚宁的声音很轻,娓娓道来,分条缕析,虽然不说逻辑十分自洽,但至少听得舒心,拂在心坎上,竟让人平和下来。
郁风峣静静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原来这样有想法。”
徐楚宁低着头,眼尾染上绯红,“我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但如果先生心里已经想好了想要的,那么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是吗?”郁风峣悠然反问,松开搂着他的手,又点了一支烟。
他这一问,徐楚宁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白夏川。
郁先生想要的,不就是白夏川么……
徐楚宁动了动嘴唇,喉头却一阵干涩,什么也没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郁风峣从沉思中醒来,眸中浮起一丝探究,“你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最重要。”
“……是。”
“那你想要什么?”
郁风峣的声音不疾不徐,低沉磁性,缓缓的很是松弛,却莫名给徐楚宁压迫感。
徐楚宁压着呼吸,脑子里斟酌着郁风峣问这话的意图,更飞速思考他想要听见的答案。
“小宁?”郁风峣没听见他的回答,催促了一声。
“我什么都不想要。”徐楚宁飞快回答。
郁风峣盯着他,许久,轻笑。
“你知道,在生意场上,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往往野心最大。”郁风峣意味深长地说,“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徐楚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听得出郁风峣话语中的情绪,不禁一时心慌不安起来。
他低低叹气,“我想……我想要一份梦想中的工作,我想要母亲身体健康,我还想能够快乐平安。”
“就这么多?”
“……嗯。”
郁风峣混了那么多年,眼睛比谁都毒,心思更是深沉,哪里看不出他拙劣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