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这就叫人把礼给退回去。”甄婆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又禀了起来,“乔家也送了礼来,收不收的?”
“都退回去。”有楚家在前,乔家的礼倒是不好收了,喜春去乔家采买纸鸢并没有甚深意,只是惋惜这一门新奇的合作,乔、寥两位夫人她见过,对人有几分好印象,这才想着帮着开个张,至于后边形成的效应,也是喜春始料未及的。
周秉说得对,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要爱惜羽毛,这一笔合作带来的后续深远,远不是她收了银钱帮着说几句好话就银货两讫的。
她没办法保证乔、寥两家铺子上的品质能一如这般,喜春过后有想过主意,觉得要做这项合作,必须得签下契书,约定要找她搭桥推货的货物品质,约定时限,但契书好签,若是当真发生了品质问题,人们头一个会想到她,使她名誉受损,就是有这一纸约定,但总不能叫所有人都知道传阅这份约定,何况便是契书时限过了,人们还是会头一个想到她。
从总体来说,这个合作方式在目前来说,是弊大于利,徒留后患。
喜春要撇清跟乔、寥两位夫人的关系,她可以继续采买纸鸢、油伞,只当是个人喜好,却不能收礼,不然就该叫人猜想了。
“嗳,老奴这就去回了。”乔家送礼的还没走,甄婆子先前叫人先等着,她要先回来问过了主子,这会儿正好去回话。
喜春合上账目,踩着软鞋转去了外边院子里,院子里前几年种下了一颗橙树,去岁就开花结了果子的,头一年结果子,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得了花匠悉心照料,今年的橙树早早就结了果,枝头上挂满了的,早橙在清明前就能食,这会儿周秉被六七个小孩给围着,指着他给摘橙呢。
宁父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去了城外放了一回纸鸢就不行了,在房里歇息去了,周秉就一个人带了六七个孩子。
他们家自己就是四个,最小的还不大会走路,这会儿也跟着大的一起,仰着小脸看着满头的早橙,也兴奋的直跺脚,嘴里不住的咿呀着,说急了还能蹦出个“要”!
“大哥,那个树枝里最大的那个,是我的。”
周嘉仗着自己在孩子里最大,首先提出了要求。
喜春都能想得到周秉要如何回他的,周秉身姿颀长,他身材高大,只是静静站着,伸手一构就伸到了树尖,清淡的声音从他嘴里流露,“想得美。”
喜春也同时说了句:“想得美。”
周秉转身,目光定定看着人:“来了。”
他朝她伸手,手心正定定放着的枝头上最大的果子,正是周嘉想要的那一枚。
周嘉一见嫂嫂到了,歇了要从嫂嫂手里抢果子的心思,他继续把目光放在树枝上,一个个的看过去。
周星星几步过来,一把抱住喜春的腿,仰着脸看着她手上的大果子,葡萄似的大眼想要得紧。
喜春怕他站不稳,忙蹲下身把人搂进怀里,把手里的大果子借他抱了抱,“等下要还给娘知道吗,这可是你爹给娘的。”
周星星抱着果子就啃。
周星星从五个月就开始长出了他第一颗牙,喜春两个当时高兴得很,周星星从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叫爹娘,每一个第一次都叫他们夫妻心头震动,周星星如今一周岁了,小牙已经长了八颗牙了,喜春每月都给他数一数。
几颗小牙啃在果子皮上,果子皮纹丝不动,周星星咿呀一声儿,圆圆的眼里满是困惑,又拿自己的小米牙去啃,最后转着小泪花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喜春,“娘、娘。”
“你可真是娘的傻儿子。”喜春把人一把抱起,叫他去伸手碰矮枝上的果子。
底下几个矮小子见状,也要抱了,喜春祸水引东,指了指周秉:“叫他抱,他力气大,他长得高。”
又高又大的周秉略略无奈的看向人,喜春一下把小脸躲在儿子身后,叫胖儿子替她挡着。
“大哥大哥抱。”
“姑父抱!”
花院子里闹成一片,叫大哥的,叫姑父的,像在比试似的,个个撑着自己的小嗓门儿,比着谁的声音大。
七八个小孩儿一起吵闹,可比一群鸭子还吵闹的。
甄婆子神色郑重的走了来,身后宁父也板着脸,两人都是形色匆匆的模样,很快到了跟前儿来,“爷,夫人,县里传了消息来,说是陈家老太太,走了。”
甄婆子口中的陈家老太太,是喜春外家,走的是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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