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之后,紫苏很快进来。
晚晚站在书案前,已经研好了墨,对照着一旁的佛经抄录着,她从宣纸最下方取出一张方才写好的药方,递过去,道:“今后我的药,按着这个方子来。”
紫苏看了一眼,这是晚晚为自己修改过的药方。
删改了几味药材,却将每味药效用到了极致,是一道调理身体的绝妙良方。
入宫前,晚晚身子一日日好起来,直到进宫前一日,她重新给自己开了一副药,一碗药下去,进宫之后便缠绵病榻,侍寝不得。
后来,太医开的药,她也会自己私底下修改,让药效不佳,病情便始终没有好全。
紫苏默默记下药方,又交还给她。
晚晚将这张宣纸放到铜灯之上,火焰瞬间爬上。
焰心在下,未被点燃的部分在上,一直到火舌险些舔到指尖,白纸上的黑字完全被吞没。
晚晚将剩余的一点灰烬丢入盂盆之中。
娘娘可算是决定要尽快调理好身体了,紫苏眉眼间染上喜色,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明亮起来。“那娘娘是决定养好身子、离开上陵了吗?”
这是进宫前,晚晚就计划好了的。
她本打算,入宫一年多,便寻机会离开,舍弃叶晚晚这个名字,只作为江南的小医圣,从此隐没于江南。
晚晚垂眸摇了摇头。
若按照计划,过两日的端午祭祀,便是她之前安排好的时机。
可如今,她走不了。
她对容厌还有用。她不清楚朝堂之争,可是她已经成了一块靶子,他不会放她走的。
这些日子,她在容厌身边做的事情并不算安分,甚至也不很恭敬,可容厌很是随意,从没有同她计较过这些细枝末节,但她不会以为,若是发现她一直计划着悄悄离开,容厌还能像如今一样对她称得上纵容。
若不能百分百逃脱,她不会轻易同他对上。
而她能做的,就是得到他心里一点点的位置,至少让他能庇护着她。
紫苏沉默了下,低低苦笑了一声。
“在这宫中,若不是娘娘医术精湛……”
宫中固若金汤,太医署和尚药局尤其严格,晚晚修改药方,从来都只能删减,没有办法拿到更多的药材。
若非晚晚对医理药理的掌握炉火纯青,她也没办法能在这种境地之下,操纵自己的身体状况。
晚晚不再留恋出逃的计划,微微出着神。
她想起见到容厌的这几次,或多或少,他身上都沾着昨夜那安神香的味道。
那等药性,常人吸入两三刻钟便困倦难忍,他时常用着这香,却没有过半分困倦之意。
晚晚想了想,她一直都是只拉住他的手,倒是还未曾碰到过他的脉。
她可以找机会,试一试。
今日晨间都没能见到他,索性,午后她便去见他,试一试,这回他还会不会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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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台,酒池。
左侧墙壁上几处机关延伸出精铁链条,将形容狼狈的荣王束缚在墙边。
荣王发丝凌乱,惶恐至极,颤声道:“陛下明鉴,自三年前您掌权以来,臣安分守己、从没有过反心,当初,您幼年刚登基时,也都是楚太后那贼妇命臣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