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必小友所谓‘狼妈’是也。”
狼伯欲睹芳容。
怎奈要么没有察觉或不及细看,要么狼妈只露背影或被遮去半身,要么画面好巧不巧跳转;诸如此类,总不外阴差阳错,令狼伯始终未能如愿,引以为憾。
此后光片越来越少,渐而一帧不剩。只道宠渡记忆被抽离殆尽,而自己尚未破开胎膜,老狼既悔且恨。
却在此时,竟从那丘顶黑沙中蓦地冒出一只尖角来。
星芒睒睒。
好亮的碎片。
也比之前任何记忆画片都大。
就是升得太慢!
像蜗牛慢吞吞。
像乌龟走走停停。
像朝日跃离地平线。
“不舍么?……”老狼见状喃喃,“老夫倒想瞧瞧,怎样的回忆能让这狼崽子留恋如斯。”
毕竟那股未知的残力损耗过甚,今已难以招架妖性魔意的侵蚀。所以光片虽慢,却寸寸稳升,不久即被拔出大半。老狼举目观瞧,却见画面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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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白中夹杂着两点乌黑。
还有一抹幽蓝。
这啥玩意儿?
老狼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倒觉得神念所受的阻隔明显式微。
原是那残力竟似通灵般感应到了宠渡心神中潜藏的本能意志,遂弃老狼神念于不顾,将分散的力量重新凝聚,转而与妖性魔意厮杀,以期保住那张画片。
只此一来,胎膜被大为削弱。老狼趁机将酝酿多时的神念一股脑儿轰过去,果然砸出豁口,旋身拔足,转眼落在胎膜之内。
老狼心思缜密,回手一掏补全了缺口,且将膜内的妖性纳为己用;另以自身神念附着在胎膜上,助其迅稳定,变得比之前厚实。许是因此,那神秘的残力并未排斥老狼。
却说画片本在残力与妖性的极端拉扯下被拽成了一根弦,堪堪崩断,如今妖性尽除,也在渐渐恢复原状。
乘此间隙,老狼挥臂一撩,将丘顶黑沙层层拂去,怎料躺在沙底的却非预想中的九尺男儿,而是一个三尺不到的……婴孩?!
老狼多少怔了怔,旋即释然。
这里是识海啊。
宠渡在此非是血肉之躯,纯属心神,随着记忆的丧失,返本还原当是题中之义。
每燃烧一年的记忆,自也就少一岁。
花火余烬积成孤坟。
埋葬十八载过往。
心神化归婴儿不很合理嘛?
——还是个狼娃娃!
怪不得有胎膜罩着呢。
可即便如此,唤醒心神也不难;棘手之处在于,散落的记忆又该怎么办?
硬塞回去?
咋塞?
将遍地黑沙一粒儿粒儿捡起来,煲好了揉成饭团喂他吃?
老狼一个头两个大,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已经复原的画片,觉得画面恍似清明了些;还以为眼花,不由闭眸甩头再看,竟然并非错觉。
那画面真的眼见着清晰起来。
感觉就像晨起瞬间的惺忪。
却更似……
——仨俩月的婴儿头回看清眼前的世界!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此画正好记录着宠渡开眼刹那的场景,老狼扶额嗟叹,“咳,没想到是这茬。”转瞬不免好奇,“小友这头一眼看到的会是谁呢?”
老狼嘿嘿笑着,抬眼望去。
谁承想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再也移不开了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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