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推官啊,你可别冤枉本官。本官分明是按照流程审问,是她主动招认的。”
“你……你说是她杀的,那凶器呢,杀人的凶器可找到了?动机又是什么?”
韩铮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柳推官不会觉得只有你才会查案吧!”
少年取过口供,轻轻一抖,姿态闲适,既有少年的张扬,又有一股不符合年龄成熟镇定。
“瑞王妃的贴身丫鬟,因记恨主子平日对她的责骂,又因主子未按照约定将她提为侍妾,从而怀恨在心,与瑞王妃新婚夜将她杀死。”
“至于凶器嘛,当晚得手后,她便将身上的血衣和匕藏在了后院,昨日她以为此事过了,便想着将东西取出来处理掉,谁知却被另一个小丫鬟看到了,也正是因此本官才将她抓获。可谓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柳推官看看,本官断得可有错漏啊?”
柳丁紧握着拳头,看似证据确凿,实则处处是漏洞。如此儿戏,分明是对人命,对律法的亵渎!
“韩大人觉得满朝文武是可以糊弄的吗?”
“呵呵……本官何时要糊弄他们了?本官糊弄得不过是那些愚昧无知的贱民,蝼蚁而已!不过,本官这也是在救他们,听说禁军这两天抓了不少人呢,再抓下去,怕是京城所有的牢房都装不下了啊!”
“案子结了,对朝廷对陛下是一个交代,对那些没有脑子的百姓不也是一个交代吗?难道说,柳推官就是要看着他们质疑陛下,看着他们造反不成?”
“歪理,你分明是歪理!”
“柳推官,你该好好想想了,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办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需要一个结果,而非一个真相!”
柳丁颓败的愣在原地,他又何尝不知。可这就是对的吗?这一刻,刻在他骨子里的忠君报国出现了一丝裂纹。
“不!分明是你无能,是你查不出真相的自欺欺人!”
诚然,民间流传的上天示警,降罪皇室之言是为不实,但也不该为了平息流言而人为制造冤案。
柳丁眼底再次爆出莫名的光亮来,世道不该如此,是非对错岂能任人践踏!
若是许大人还在……对,许大人绝不会向皇权妥协,绝不会踩踏着尸骨上位!
“下官不服!”
“不服?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推官,你不服又能如何?”
是啊,他不服又能如何?柳丁心中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来。
男子脱下身上的衣袍,“韩大人带领的大理寺已不再是我心中公正严明的大理寺。这身官袍不要也罢!”
韩铮眯眼嗤笑,不由想到了前任大理寺卿许肆。
什么青天大老爷,什么公正廉明,不过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而已!如今不也被龙椅上的天子打落尘埃了吗?
而他韩铮,身上流着皇族萧氏的血脉,能文能武,十八不到的年龄已是陛下钦点的大理寺卿!
可区区一个推官,竟敢轻视他!
“大理寺推官柳丁,办案不利,言行无状,现革去职务,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韩铮说完,大手一挥,看也不看柳丁,任由心腹将他拖了下去。
“大人,瑞王妃的案子是结了,那宫里那位……”
“容嫔娘娘啊……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手段,不过也不要紧,本官心中已经有了章程。”
韩铮的意气风让下属心安了不少,似乎连满室的血腥味也淡了下来。
冬日的阳光来得格外晚一些。
后宫里,自皇后离宫后,太后重掌六宫,但因上了年纪,便免了宫妃的请安。
婉嫔对镜梳妆,看着铜镜中隐隐约约的细纹,心烦的将金钗砸了上去。
“娘娘……”屋外响起小宫女略带惊慌的声音。
“还有没一点规矩了!”婉嫔起身,凤眸中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