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朝朝相处的六个月,总是被逼到爆发边缘的时寻光发现自己不仅脾气变差很多,还出现了对倪仲的生理性抗拒。并非不能和对方身体接触的抗拒,而是当倪仲表现出亲密的态度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想逃。
真没出息,不过就是个奇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简直莫名其妙。时寻光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骂自己。他无法理解这种反应的由来,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倪仲这个人,尽管总是被气得半死也仍然觉得可以继续相处。
性格直接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很多,但只有倪仲让时寻光觉得纯粹。
完了,他竟然会觉得一个人的情商低是纯粹。
“舰长,我们已经穿过了大气层。”坐在操控台前的男人转头对时寻光说。
在最后三个月的时间里,倪仲并没有让时寻光失望——所有训练没有一项达标。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的时寻光以任务重过程苦劝过他也告过状,可倪仲就是执拗,坚持要随行完成研究。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时寻光曾好奇地问过倪仲。然而倪仲只是在看了时寻光半天后叹口气,这样回答他: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办,要是忍不住将这人当成太空垃圾扔出巡鹰号,可就出大事了。他难免不会这样担心。
“你先盯下各项数据,进空间站的时候叫我。”时寻光看了眼显示仪上的参数,将操控模式改为自动就从舱椅上下来,重重拍了下旁边坐着的尹司。
“好。”
时寻光看了眼正从舱椅上艰难往外爬的倪仲,抓住他手臂将他拽了出来:“没事吧倪教授?”
倪仲摆摆手,又扶了扶因时寻光动作太粗鲁而从鼻梁上滑下去的眼镜:“我没事。”
“行,正好现在有时间了,我来带你熟悉下这次一起执行任务的几名队友。”他顺手拽着倪仲走到舰桥中间,指着已经等着被介绍的几名队员,“尹司,副舰长。蔡灿匀,主要负责巡鹰号的检修,我们要想活着回去就得靠他。唐曹,如果你身体哪儿不舒服就找他。金闻宝,专门捕捉分析信号源。这位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倪仲,生物学遗传学家。”
倪仲挨个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打过招呼,随后转头问时寻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怕你又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寻光被他这话逗得笑了下。
“你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不是只有肌肉训练?”
时寻光想了想,好像大差不差:“那叫体能训练,为了保持好的身体素质。你问这个做什么?”
倪仲指着自己被他拽得有些痛的手臂:“你不太会控制力道,这有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的前兆,我诚心建议你做个精神方面的检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一位这方面的专家朋友介绍给你。”
啊,他就不该接话。
时寻光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很多:“就你这情商还能有朋友?”
“有一两个关系不错的。”倪仲痛得皱起眉,“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比起来,你脾气差了很多。”
见他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时寻光更来气了:“还不都怪你!”
“我?”倪仲困惑地看着他,仿佛在他的认知里不该这样,“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倒不如说是你经常会突然对我做些很不礼貌的事。”
时寻光愣了愣。不礼貌的事?什么时候?虽然他并不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但做人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
他刚想问清楚,金闻宝就古里古怪地笑起来,扬了几下眉:“很不礼貌的事是什么呀?”
“信号源分析结果出来了?”时寻光冷脸看着他,“我们在空间站最多待一周就得走,出发之前你必须找准信号源的位置,不然我们就只能按照原定航线行驶。另外,试着捕捉青鸟号的电子信息,这两艘星舰之间应该有特殊的连接信号。”
“放心,正分析着呢。”金闻宝将插满连接线的接收器给时寻光看了看,表示自己并没有偷懒。
倪仲从遮挡住自己的时寻光身体后面侧探出脑袋:“辛苦你了。”
他这话说得金闻宝一愣,然后又立刻笑起来,刚准备说什么就被时寻光给一眼瞪了回去。
“你跟我过来。”时寻光拉扯着倪仲走出舰桥。
唐曹伸个懒腰,解开身上的安全扣:“我们还有多久到达空间站?”
尹司看着显示仪:“大概还要四个小时。你们先去休息下,对接的时候我叫你们。”
金闻宝将接收器收回舱壁,边撑起身边说:“我去看看舰长和倪教授在做什么。”
“闲的你。”蔡灿匀一把抓住他,“你管他们在做什么。”
金闻宝将他那张圆圆的脸凑到蔡灿匀面前:“你就不好奇舰长对倪教授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
“好奇这个来做什么?”
“把柄啊哥哥!算了,你玩自己的破铜烂铁去吧。”
蔡灿匀拿出自己十分宝贝的一个巴掌大的球形仪器不爽地冲着金闻宝背影喊:“你管这叫破铜烂铁?!”
“昂~”
“不识货的东西。”蔡灿匀气得骂了一句。
“舰长最近火气大,不想挨骂就别去招惹他。”同样往舰桥外走的唐曹路过金闻宝身边时,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
金闻宝小跑了几步追上唐曹:“我最近有点鼻塞,你给我俩药。”
“什么时候开始的?”
“忘了,好像是昨天?”
“除了鼻塞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了。”
唐曹放心了一些:“顺便再测个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