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师从烨,难免有些轻慢。
加之沧月刚立五载,昭明留下的不少疮疤仍旧未尝抚平。
又有周边小国不断试探,内忧外患,着实令人无从下手。
师从烨身居高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沧月,长此以往,更是习惯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宋海成身为丞相,整日需要处理许多杂事。
偏偏师从烨平日沉默不言,着实难以沟通。
他便用手谈的方式,跟师从烨交流。也是那时,他才惊觉师从烨心中压着许多事。
宋海成低头看着黑子棋路,眼睛立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
“皇上最近心情似乎不错?”
以前每次同师从烨手谈,他都格外谨慎,步步为营。
每走一子,都要计量许久,生怕行错一步,满盘皆输。
今日棋路倒是显得轻快许多,甚至诱敌深入,借机反打。
“朕心情一直不错。”师从烨头也不抬,低声道,“丞相的病,御医怎么说?”
宋海成笑容更大,语气却有些感慨:“老臣可能没几年活头啦。皇上可要赶紧派人来接替老臣,老臣还能带他两年。”
年轻的手指微顿,良久才道:“御医没说有其他的法子么?”
“还能有什么法子?”宋海成朗声笑道,“难不成还要用那价值千金的东西吊着老臣一条命么?那些东西,还是留给需要之人吧。”
师从烨没再说话,宋海成倒是反过来安抚他:“如今朝中已有可用之才,只是还需得培养才是。沧月也是时候注入些新鲜的血液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咯。”
两人对弈的功夫,季冠灼也已行至尚书房前。
今日他虽然也去府衙当值,不过第一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
他早上便将所有事情处理好,午后便拿出昨日同师从烨借的书册来看。
如今这本书已看完,他还想再换一本。
李公公瞧他在尚书房外探头探脑的样子,便觉得心中不爽。
只是昨日皇上已吩咐过,倘若季冠灼来尚书房外,便让他直接进去。
如今皇上正在尚书房内对弈,应该算不得商讨朝中大事吧?
一进尚书房,季冠灼便发现师从烨和宋海成正在对弈。
瞧见他进来,宋海成忙招呼道:“季大人也来了?我正跟皇上手谈,季大人要不要过来瞧瞧我们的棋路,猜猜皇上如今心情如何?”
季冠灼笑着行礼,这才说道:“下官不懂围棋,便不去看了。不过下官觉得,皇上心情应当算是不错。”
他虽然看不懂围棋,但是他看得懂信息素啊。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就像是猫的尾巴一般,若有若无地来回扫动。
难道还不能证明师从烨心情愉悦吗?
“哟,季大人还挺厉害。”宋海成瞧了瞧师从烨那张看不出什么神情的脸,由衷夸奖道。
他可没法做到从师从烨这张脸上,瞧出师从烨的心情。
季冠灼略微有些疲惫地一笑。
什么厉害,那可是身体力行被临时标记才换来的。
“两位继续吧,下官过来只是找本书的。等我找到就离开。”季冠灼又行一礼,才转身去书架上翻书。
他趴在书架上,努力去够上面一册书。
宽大的袍袖垂下,露出大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臂,像是雕刻成竹节的好玉。
在绯红的官袍映衬下,显得越发白嫩。
哪里瞧得出曾经事农的样子?
师从烨虽低头看棋局,余光却在留意季冠灼的一举一动。
瞧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恼意。
这小骗子果然有心机。
前日才被戳穿,今日便又想了法子引诱他。
倘若他能把这些心思放在造福百姓上,恐怕北狄也不需得来沧月抢粮食了。
宋海成再观棋路,便能感受到师从烨心情越发轻快。
待到季冠灼离开后,他才忍不住道:“皇上这是已经确定好下一任丞相的人选了?”
方才说及此事时,师从烨还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
如今又这般轻快,想必已经是想到合适之人了吧?
“丞相何以觉得?”师从烨头也不抬,“沧月如今恐难找到如此之人。”
“老臣觉得,季大人便是个合适的人选。”他笑着捋了捋胡子,“季大人年轻又有学问,和皇上一些思路不谋而合。倘若他不来做这个丞相,沧月恐怕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