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县水利局,家属楼。
水利局坐落在城区边缘,是最早一批搬到楼房办公的单位,因为临近大河,历来都是县里的头牌单位,早些年福利待遇极好,只是近几年才开始走下坡路。
当年的家属楼在县城风靡一时,如今却成了靠近边缘的落后地方。
潘向东将车靠在路边停好,随即拨了个电话。
时间不长,水利局家属楼的大门出来一个中年干部,他左右看了一圈,拉开车门上了车。
“潘局。”
“林关镇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局里都在传。”
“你怎么看?”
“不好说,有传言说县里要动手查,但我问了几个纪委的老关系,都没说这个动静。”
潘向东沉吟起来,“我也打了几个电话,都说没听到消息,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来人笑道:“咱都二线了,还怕这个呀?咋的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您放心就是了!”
“局里这边我盯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很多事情都是历史遗留问题,找不到咱们头上。”
潘向东笑了笑,从后座拿了个黑色塑料袋,“别人给我的,我也不抽这种,你留着慢慢抽吧!”
来人也不看具体什么烟,当即伸手接过,“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潘向东叮嘱道:“这段时间多留心点新闻,县里的消息也注意点,别一整点就忙着钓鱼了,东西啥的都收拾好,风向不对就出去躲躲!”
“行,我这儿您就放心,该安排的我早就安排妥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约定改日找几个以前的老同事一起喝酒,随后分道扬镳。
潘向东驱车离开,他心里清楚,眼下这个形势,别人躲着自己还来不及,何况一起喝酒。
回到政协,他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一时有些失神。
日子过得飞快,大王村管涌事件过去四五天了,却仿佛泥人入水,一点浪花都没激起来。
轻轻抿了口茶,潘向东松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想要小憩片刻。
“嗡嗡!”忽然手机震动起来,他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来一看,却是妻子周玉琴的电话。
潘向东松了口气,接起电话的时候就有些生气,“干啥?”
电话那头,周玉琴也没有温柔含蓄的意思,“你说干啥?孩子快放学了,你能不能接?你不接我就去接了!”
“接不了,别烦我!”
潘向东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他这个岁数,含饴弄孙是最快乐的事情,但这几天,他连这个都没心情了。
孙子马上就要上小学,儿媳妇怕跟不上一年级的课程,就报了个小班,准备提前恶补一下。
潘向东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补课,但他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只管宠溺大孙子,绝对不多一句嘴,顶多孩子受委屈了,自己这边多奖励奖励就是了,绝不会掺和下一代人怎么教育孩子。
他内心深处,奋斗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产,足够小孙子衣食无忧一辈子了,是不是学习好、考大学,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他将腿搭在窗台上,这样能躺的更舒服一些,心中暗想,或许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县里诸事繁杂,哪有心思惦记自己这点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