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本也可怜沿海百姓,不愿恋战,听说对方来了使臣便心中轻松一分,因此薛林策一提议,他便没有多想,立刻答应。
如此一来,战事就算暂时平息,一行人很快带着东倭使臣回京。
听说打了胜仗,小皇帝很高兴,薛林策和摄政王两人一回来便召见了二人,追问起打仗的细节。
薛林策和摄政王已经熟悉了私下底见皇上,便也没有过多准备,两人皆还穿着打仗时的盔甲,手上抱着头盔。
连续的水战皆很是顺利,东倭甚至没有机会靠近岸边,两人身上也没有沾染上海水咸腥的气息,也没有泅染上鲜血,一路走来还算规整。
“二位爱卿果然勇猛,”小皇帝坐在高处,面上尽是喜色,“这次水战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兵不血刃就胜利的战役,应当被载入史册才是。”
“皇上过奖了,”摄政王嘴上谦虚,脸上倒是挂着遮不住的笑,“此次也是薛大人出力,若不是由他锻造了五门大炮,这场战事怕也赢得不轻松。”
听到摄政王点名自己,薛林策赶紧谦虚几句,“属下只不过是负责几门大炮,从未有过打水战的经历,关键时刻还得靠王爷指挥。”
小皇帝见两人相互客气,又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二位爱卿相互辅佐,并肩作战,我朝能得两位肱股之臣,属实荣幸,此次应当嘉奖才是。”
说起嘉奖,两人同时收敛了些喜悦,面色转而变得严肃起来,相互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
这样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小皇帝的眼睛,他怔愣一下,也跟着将轻松的神色收起,“怎的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上,”摄政王率先站起身来,“嘉奖一事暂且不提,此次战役,并非我朝全面胜利。”
小皇帝见他严肃,说话也喘气,顿时一头雾水,“怎的了?难不成不是东倭投降?为何之前没有消息提及?”
薛林策见摄政王又犯上固执脾气了便赶紧接过话茬,也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陛下,此次并非将东倭全部歼灭,而是连胜两场后对方派出了使节,说是要与我朝谈和,留在我朝加以学习,也会帮助我朝引进东倭的锻造和农商知识。”
小皇帝眉心抽了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拍了拍扶手,眼中眸光幽深了些,“原是这事,那这使臣如今在何处?”
薛林策和摄政王对了个眼,“此人已经随我们一同抵达京城,若是皇上愿意求和,我们便将其带来皇宫。”
“不急,”小皇帝抬手阻止,忽然话锋一转,看向薛林策,“不过,薛爱卿如何看?我朝应不应留下这使节,让其学习我朝知识?”
薛林策沉吟片刻。
东倭的锻造工业和农商知识比中原先进,应当学习,隋唐时期也有遣唐使和留学僧侣,若是学业不错者,还可以在中原做官,既然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模式,定然不会有错。
念及此,他便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皇上,臣以为应当将东倭使节留下,一来两国休战,相互学习,二来若是将来再次发生战争,我们手上也算是有了对方人才,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小皇帝却陷入一阵沉思,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此人说到底是敌国的人,不能贸然领见,事关两国之交,还需从长计议,明日上朝再商议此事也不迟。”
此言有理,薛林策也不好再坚持,便暂时同意。
三人又商议一阵,直到天色不早,薛林策才匆匆出宫回到家中。
他心中还惦念倭国使臣一事,晚饭也吃得没滋没味,唐洛瑜看出他心情欠佳,无需多思考,便知道他又在想倭国的事儿。
“可是使臣的一事还未解决?”
她一面问一面用细瓷骨的勺子盛了一碗汤,吹凉后送到薛林策手上,他也顺从地接下,浅浅呷了一口。
“是啊,”他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今日皇上问我是否应当将此人留下学习我朝知识,我想着隋唐以来便有遣唐使,便觉得应当留下。”
“那皇上怎说?”
唐洛瑜瞧着他的眼睛追问。
“皇上似乎有些犹豫,”薛林策轻轻摇头,“毕竟是敌国的人,即使相互学习,也难免对方不会使诈,东倭人天性狡猾卑鄙,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敌国的使臣,更要多加提防。”
他顿了顿,又有些愁眉苦脸,“可是如此一来,双方相互提防,我们也难以习得对方的知识,又怕对方学了我们的东西后反过来对付我们。”
两国贸易
唐洛瑜脑筋灵活,很快想出策略,“既然对方是来我朝学习,这学什么东西自然是我朝说了算,东倭人奸诈狡猾,难保对方不会用我们的东西加害我们,不如从一开始就严格控制教给对方的东西,也省得后面麻烦。”
薛林策眼波微晃,思索一会儿后一拍脑门,激动之下握紧了唐洛瑜的手,两只眼睛亮得跟灯泡似地。
“还是我家娘子聪慧,”他嘴角都差点咧到后脑勺去,“这法子行得通,我这就去同兄长商量一二。”
话音未落,他就急着起身,唐洛瑜被他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饭还没吃呢,又跑了?”
她嗔怪一句。
“等会儿回来吃一样的,”他已经站起身来,“事关两国,拖延不得,若是兄长也觉可行,我们恐怕今晚就当去找皇上密奏。”
正说着话儿呢,忽然抱琴急匆匆地进了门,“夫人,老爷,景大人来了!”
两人一怔,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景杉人已经进了前院,正一步步地往大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