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还是会……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想将?微变的脸色压下去。
枫黎还是瞧出他那几分变化,不由得挑眉:“陈公?公?可有什么想说的?”
她?这次挺客气的,没说什么不中?听的才对吧?
“奴才没有。”
陈焕低头,什么都没说。
若明?知郡主为此才对他宽宥几分,他还提起某些难言的心绪,那真是蠢到家?了?。
本来也是蠢到家?了?。
郡主还没请他做什么,他就主动?在皇上面前说了?几次好话。
上赶着帮她?,又害怕她?知道、害怕被她?看透了?心思。
要么就让她?知道他的付出,要么就不做。
做了?还不让人知道,这不是蠢是什么?
他颇为自嘲,有那么一刻,真想把自己为郡主做的所有都挑明?。
可看到郡主那一身华服的瞬间,还是克制住了?。
“只是伤口有些不适,还请郡主勿怪。”他低声解释,刻意让自己以奴才身份说得恭敬,“时候也不早了?,奴才还需得回去跟皇上复命,就不在这儿?叨扰郡主了?。”
枫黎微不可察地敛了?下眉头。
已经几次了?,她?总是觉得……
陈公?公?在对她?突然恭敬的时候,情绪都有些微妙的不对。
但那抹微妙到底是什么,她?看不透。
“好,陈公?公?还是要以身体?为重,相信皇上可以理解的。”
她?往外送了?陈焕两步,在他经过身侧时,又开了?口:“聪明?人通常都不太?听话,因为他们懂得太?多?、太?有主见?了?;甚至有些不聪明?的,都自以为聪明?地对你张牙舞爪……”
她?看向陈顺。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出挑,带着显而易见?的灵气。
“陈顺足够聪明?,却还这么听话,陈公?公?真是幸运。”
“多?谢郡主夸赞。”陈焕也看着陈顺一眼,“奴才告退。”
“伤药涂抹在伤口处,一日最多?用四次,不出三日就能结痂了?。”
“期间少走动?,忌剧烈运动?,皇上再吩咐什么事,不用如此着急,我又不会跑了?。”
他一怔,薄唇蠕动?了?两下。
眉间微酸地拧了?起来。
郡主或许猜不出他是为了?什么才急着过来的,但她?把他的伤都看在眼里。
没有任何目的,应该只是出于善意习惯性地叮嘱一句。
是他没有定力。
他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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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在夜间悄然而至,原本开始回暖的温度骤降下去,睡梦中?都能叫人察觉到冷意。
下人们天还没亮就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工具清扫宫道上的雪。
陈焕早就不用做这种粗活,但年前年后事多?,他也闲不着。
忙了?个大半天,饭都没来得及吃,才在午后歇了?歇脚。
他儿?时受苦多?,便落下不少毛病。
每到阴寒时,身子发冷不说,还会隐隐作?痛。
尤其是跪过太?多?次的膝盖和受过冻的手。
手指寒风中?微微发凉,指节通红,无?时无?刻不透出钝钝的疼。
就好像使用的物件生了?锈,一动?,便“咔咔”地响。
往年他是习惯了?的,不觉得怎样。
这回,莫名想起了?郡主的手。
他不小心逾距地按在她?的手掌上,她?非但没躲开,反而轻轻一握……
把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她的手不算很宽厚,但很暖,温热温热的。
很像她?的眼睛,像她?看他时笑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