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绮攥紧衣角,指骨捏得惨白。
她吐了血,十月怀胎的儿子不闻不问,倒是对差点小产的姨娘关怀备至……还要她送首饰补偿。
她错在哪里呢?错在不准她嫁给她丈夫,夺走她一双孩儿?
不……
她错在从一开始便识人不清,嫁了聂安城这个薄情寡恩,背信弃义的负心汉,错在生下聂弘毅这个没有良心的孩子!
她迈步上前,狠狠一耳光扇在聂弘毅脸上!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东西,哪怕不戴,也是我的。”
她盯着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儿子,口中裹着那股血腥味寒声开口:“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主送东西,给我放下。”
聂弘毅愣住了,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娘……你竟然打我!”
沈瑛绮看着他瞬间红肿的脸颊和眼中的委屈,心中却莫名没什么波澜了。
从前她疼极了这个孩子,他摔跤擦破块油皮,她都心疼得恨不得替他摔,送他去练武看着他满身淤青,她整夜睡不着觉,抹着泪翻医书给他配药浴和伤药。
那伤在他身上,更加倍痛在她心里,他再怎么顽劣,她也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他,哪怕实在过分了要罚跪,她都整夜守在他身边。
而今,他不想认她这个娘,那她也不认这个儿子。
“不必叫我娘,我教不出你这样凉薄的孩子。”
沈瑛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尾闪过一丝泪光:“来人,将我的嫁妆全都搬出去。”
聂弘毅更加难以置信:“娘,你要做什么?!”
他一把拽住沈瑛绮:“这么点小事情,您就非得闹吗?!爹好不容易回来,您就不能为爹和我们想想吗!”
他手劲不小,捏得沈瑛绮腕骨一阵痛,簪子的尖端划过手背,割出一道刺目血痕。
沈瑛绮推开他的手,神色冷漠:“我要同你爹和离了,今后,我和你们父子再无关系。”
聂弘毅僵在原地。
一旁的李梦舒眼底闪过喜色,悄然握紧了拳。
她一开始见到聂安城,便看出这男人不是寻常人,所以才将他留在家中。
那时有人大张旗鼓找他,她也瞧见了,可当时她和聂安城还没培养出什么感情,因而才将他藏了起来。
等他儿子找来,他们已经成了夫妻,有那两个孩子的贴补,日子也过得滋润。
原以为能跟他们回京城,做国公的平妻已经是意外之喜,眼下这沈瑛绮闹起来,岂不是更让她有了机会?
说不定,她能做国公府的正头夫人!
李梦舒的心激动得狂跳,面上却装出一副善解人意模样,艰难护着肚子起身挡在聂弘毅面前。
“夫人,弘毅,你们莫要为我的事情争执,千错万错都是梦娘的错,弘毅这孩子懂事又争气,夫人不要怪他,他也只是可怜我从前没见过这些东西,才想着送我一支,我不要就是了。”
说着,她又轻轻拉了拉聂弘毅的衣裳:“弘毅,你娘心里不是怪你,只是因着梦姨缘故才发作在你身上,你别和你娘置气了,一会梦娘给你做甜汤喝,好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开口,原本就满肚子委屈和怨气的聂弘毅彻底被点燃了怒火。
“好!你要是想跟爹和离就去!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娘亲了!”
他红着眼,直接将那簪子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开口道:“从小到大你从来没疼爱过我,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缝过一件衣裳,可梦姨疼我!我身上的衣服鞋袜都是梦姨做的!她还亲手给我做糕点和甜汤!梦姨强过你千倍百倍!”
“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以后你不要后悔!”
听见这话,沈瑛绮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