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在下一个陡峭的斜坡时故意绊了一跤,如果不是她刻意制造出了一个惊心动魄地危急场面,安伯渊也不会立即松开手中的缰绳。
“你都不知道,灵清有多大胆。”毓容的语气仍是后怕。青伶盘腿坐在蒲团上,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听着毓容回忆。
斜坡虽不高,但摔下去足以伤筋动骨。灵清的身子悬在斜坡下,灵应用两只手拉着灵清的胳膊,费劲地喊着:“快来人啊!”
“安教习快去帮她们一把!”毓容此时已经忘记了骑马逃跑的事,她为灵清捏着一把汗,等安伯渊用一只手将灵清从斜坡下提上来时,确定灵清无恙,她才回到自己的计划之中。
毓容拉缰绳调转马头,两脚轻磕马肚,马儿跑了起来,在山野小路上扬起灰尘。
“安教习,你拦不住我啦!”马儿狂奔,毓容在马上兴奋地向安伯渊喊道。
画眉鸟的叫声清脆悠长,在山谷中婉转回响,马嘶鸣了一声,任凭毓容怎么拉缰绳,它只寻找着画眉鸟的叫声,那匹马听出那是主人召唤它的哨声。
安伯渊攀上一棵枫树,站在粗壮的树杈上,探着身子用两根手指吹出哨响,哨声划破山野的寂静,唤回这匹仍有野性的烈马。
毓容用脚蹬重重地磕马的肚子,用双手勒住缰绳想要迫使它回头,马儿不仅不听她的,还因此恼怒了。它越跑越快,快得毓容感觉自己已经驾驭不了它了,她的身子在马上颠簸不稳,只能紧紧抓着缰绳,马儿撒了欢直冲灵清而去。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驾驭得了一切,实际上我连安伯渊的马也驾驭不了。”毓容自嘲道,青伶看着毓容被岁月洗去轻狂而只剩淡然的眉眼,脑海中浮现她驾着马在山间驰骋的兴奋模样。
树梢上又传来安伯渊短暂而急促的三次哨声。毓容猛勒缰绳,马蹄高高跃起。
“灵清快闪开!”灵清惊慌失措地左闪右躲,看着快要踏到身上的马蹄吓得失了魂,两腿一软摔坐在地上。就在马蹄将要落下时,安伯渊从树上跳下抱着灵清从马蹄下翻滚到了一边。
毓容的心跳出了嗓子眼,她把这一切的惊险都归咎于安伯渊,在十三岁的毓容的世界里,她是永远没有错的。
不过最后妙玄还是把错都归到灵清身上,责怪她不仅不劝公主静下心来清修,还怂恿公主下山以致公主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毓容不满灵清被妙玄罚跪,又怕自己走后妙玄为难灵清,只向安伯渊了两句牢骚。
灵清跪在金黄的银杏树下,将一颗白果捏在手上,她让毓容猜白果在哪只手上。毓容看得真真的,她捡起后放在左手上,便不假思索地说:“左手。”
灵清松开手,白果在右手上。毓容觉得奇怪要她再放一次。灵清微微一笑,将白果放在地上重新捡起,握着两个拳头让毓容猜。
“左手。”毓容说,“这次绝不会有错。”
灵清将十指张开,白果还是在右手上,左手空空荡荡。毓容牵着灵清的左手,大为不解地寻找着她亲眼看她放进左手手心的白果。“奇了!怎么会呢?难道我的眼睛会骗我?”
这种来自民间,连三岁小孩都见怪不怪的戏法让毓容惊叹不已,如果不是灵清告诉她这其中的奥秘,她就要以为灵清和那个街边变戏法的都会什么仙术了。
灵清将白果再一次放在地上,她捡起白果放进左手掌心,再合起五指时,右手以微小而快让人难以察觉的动作将白果带回右手。
“公主看到了吗?眼睛也会骗人。”灵清将右手展开,给毓容看白果是怎么从另一只手过来的。“公主在街上看见的戏法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什么会凭空消失或者凭空出现,只是在公主看不见的时候被变戏法的人偷偷放进去或者偷偷拿走了。”
毓容大为失望,她没想到让自己痴迷了许久,让自己一次次地与安伯渊周旋,一次次跑出枫叶观的戏法竟然只是如此而已。
毓容不再费心思往山下跑,开始拿安伯渊解闷。她讨厌安伯渊不苟言笑,神情肃穆的样子。于是她问灵清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出丑,让一个人生气。
灵清问:“公主想让谁出丑?想让谁生气?”
毓容眼睛往银杏树下一瞪:“喏,那个人,天天板着一张脸,他很厉害吗?看到就来气。”
灵清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想了一会说:“公主不妨问问安教习……”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毓容在阁楼上问安伯渊:“喂,你娶妻生子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