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已经想通,自己确实该找赵帝说清楚了。这红墙绿瓦的后院不适合我,唯有孤烟落日的大漠才是我的归处。
赵君泽却不知我心中所想,而是眉眼带笑地上前握住我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为我考虑,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绾儿这样明事理的妻子。”
他的眼神里装满了爱意,和曾经一样。
但我却收回了相交的视线,转身上了马车。太和殿。
我跪在赵帝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意愿——
“臣女***,与太子和离!”
出宫时,我手里多了一个虎符,还有一个带七星连珠锁的珐琅盒。
赵帝赐了我两道圣旨——
一道和离书,一道前往漠北边疆的请战书。珐琅盒上的七星连珠,每日开一把星锁,七日后即可全部打开。
“绾棠,沈家满门忠烈只剩你一人,你想和离,朕允了;你想去边疆,朕也允了。”
“但这七天只要你有一丝犹豫,这圣旨就不作数,朕不能让沈家最后的血脉……都没了。”
我摩挲着手里的虎符,心底一阵潮湿。我不会犹豫的,保家卫国才是沈家儿女的正事。
回到府,我将太子送的所有东西全部收进大木匣子锁好,等日后离开再统统还给那个男人。
其余琐碎物品,我也全都打包收好,准备丢去外面。
路过连廊的拐角,我听到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听说昨晚太子爷又去了那个扬州瘦马的梧桐苑,结果那女人竟然不识好歹把太子爷给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妖术,太子爷每天晚,上都往她那儿跑,每次都吃闭门羹,但还是念念不忘。”
突然,有个人神秘兮兮地开了口。
“这你们就不懂了,扬州瘦马最出名的就是伺,候,功,夫,比我们上京城的花,魁还要厉害,男,人只要偿,过就没有能放得下的。”说完,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我呼吸一窒,心口隐隐作痛。
昨夜赵君泽留宿我的兰苑,原来是被元婳拒之门外才来的。
真是可笑至极。
我长这么大,何时捡过旁人不要的东西!
我攥紧手中的布袋,朝着府门外走去。看到放至恭桶的马车,我毫不犹豫地把刚刚清理出来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
连同和赵君泽七年的感情,统统扔掉。
可这时,赵君泽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府门口。
他急切的走到我面前:“你这是为何?”
我心中一慌,却还是镇定道:“殿下既然已经有了新欢,我也不在此处碍眼……”
话落,男人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抬手对天发誓。
“绾儿,我保证给了她名分后绝不会,碰,她,从前的你那么懂事明是非,为何现在非要我左右为难呢?”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更冷一分明明早已痛得麻木,可此时心脏深处还是传来细密连绵的疼意,让我快要喘不上气。
空气凝滞之际,院外的下人匆匆过来禀报。
“太子爷,元。小姐怕影响您和太子妃的感情,正收拾东西要离开太子府……”
外面的声音才刚落下,赵君泽就神色大变,匆匆赶去栖梧苑。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我自嘲一笑,脸上倏然湿漉漉一片。
“赵君泽,这一次是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决不食言。”
回到兰苑,已然天黑。
漫天星空伴随着皎洁月光,照亮我孤独的身影。
日晷上的时辰指向亥时一刻,距离我打开最后一把星锁,只有最后一个时辰了。我把整个兰苑都清空了,又让侍女们上上下下全都清理打扫了一遍,没有留下我的一丝痕迹。
子时一刻,我拿出兰苑下人们的卖身契,一一给了他们。
“明日我就要回漠北了,这是你们的卖身契,若是在太子府过得不称心就直接离开,不用再为奴为婢了。”
下人们又震惊又难过,但也知道没办法再继续跟随我,便一一领了卖身契与我拜别。唯有铃兰哭着不肯要:
“我不走,我要和您永远在一起!
”
两人主仆多年,我知晓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