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紫禁城的秋日,这般萧瑟凄凉。
年世兰死了。
死在那个嫣红芍药片片焦落、凋零的黄昏。
“你知不知道,那欢宜香里有大量的麝香,你用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再有孩子。”
“你信口雌黄,那香是皇上赐给我的,皇上。。。。。。不可能,这不可能……”
“若不是皇上的旨意,怎么会没有太医告诉你,你体内有麝香?且不说你多年不孕,就连你当年小产,也都是皇上的旨意,端妃的那碗安胎药,只不过是替皇上担了虚名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是年家的女儿,皇上对年羹尧早有戒心,他不会让你生下带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皇上。。。。。。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原来,爱了这么多年,终成笑话一场。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轰隆。。。。。。轰隆。。。。。。
“皇上。。。。。。皇上!”
颂芝被一声声痛苦的呼喊惊醒,她赶忙从榻旁起身,撩开重重烟帐,急切开口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梦魇了?”
“皇上!”
年世兰骤然惊醒,胸口钝痛已变成一把尖锐利刃,刀刀翻搅,又深又重,心头迸溅无数艳红血滴,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颂芝神色紧张,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家娘娘,再也不敢移开眼。
“颂芝。。。。。。”年世兰抬眼,迷蒙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小丫头,这,是梦吗?
“娘娘,奴婢在呢。”
颂芝赶忙抽出腰间锦帕,轻拭去年世兰汹涌而下的泪,心底满是担忧,她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您是不是梦魇了?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召太医。”
“无事。”年世兰怔愣一瞬,缓缓握住为她拭泪的手,不是梦,这只手是有温度的,不同于冰冷的墙壁,它柔软又让人安心。
“不过梦魇罢了。”
“娘娘无事就好,”颂芝轻不可察地舒了口气,旋即仔细地为年世兰掖好被角,“奴婢就在榻边伺候,娘娘莫要害怕。”
“嗯。”
烟帐又被轻轻放下,颂芝盘腿坐在榻旁,垂下头去,却不敢再睡。
今夜疾风骤雨,皇上不在翊坤宫,娘娘定是睡不安稳的,她要好好陪在主子身边。
年世兰泪痕斑驳,静***在榻上,眸子紧紧锁住烟帐外那抹纤瘦身影,蚀骨之痛猛然侵袭肆虐,如尖锥刺身,剜心挫骨。
从始至终,只有她对自己不离不弃,无论是身居高位之时,亦或跌落泥土之际。
可自己却从不曾好好看过她,甚至为救年家,还将她送上一条不归之路。
后悔吗?是后悔的吧。
全心相待之人从未珍惜,虚与委蛇之情却如珠似宝,恩耀荣宠,权势富贵,到头来终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