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面对着一床白布掩盖的躯体发呆的,直到看到我爸妈进来,他才崩溃地冲上来抓住我妈的手,失声大喊:
“菲菲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您的!您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现场的医生说按照时间推断,她接电话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接完电话就完全没有了求生意志,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你到底,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妈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即便被季时川这样疯狂地前后摆动,整个人也没有一点反应。
直到我爸猛然醒悟过来,沉着嗓子问:
“你是不是让她去死了?”
这句话一出,我妈终于有了反应。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季时川跑到担架床前,用力掀开白布。
我的尸体就这样,袒露无遗。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死去的模样。
不太好看。
应该说有点丑。
脸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可是变形的脑门以及断掉的鼻梁,都让这张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脸显得越发怪异。
更不用说双臂空空如也。
“车祸之后发生了大爆炸,姜女士的手臂被炸得太碎了,实在拼不回去。”
年轻的民警解释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出去。
我妈望着我的脸,想要伸手来摸,却又不敢。手悬在半空,慢慢捏成了拳头,然后猛地往自己的胸口捶了一下。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会的,不会死的,我的。。。。。。我的菲菲,不可能死的!”
我听见我妈在自言自语。
她脸上的血色早就在等车的时候被冻得一干二净,现在看来几乎跟我的脸没什么两样。
她每捶自己一下,就把眼睛闭上默数三秒才睁开。
她将这个过程重复了七遍,看到的依然是我的尸体。
一动不动。
我妈越是这么做,我就越是不能明白。
我不是已经按照她想的去死了吗?
她如今这么痛苦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