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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等此间事了,我便要立刻回乌川书院。”司若突然说,“功课已落下许多了。”

沈灼怀听了司若的话,又看他脸上对这一切似乎毫不在意的表情,心内却升起一些不满来,但他并没有表现在面上,而是低笑一声道:“还未结案,司公子就这样急着要跑了?我这里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司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好吸引我的,凭你那张脸——?”他吹吹茶叶,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却慢慢回甘,“我答应了董师,不会再管这些事,好好做一个书生。”说到后面,司若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语气慢慢低了下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灼怀闻之微笑,没有再说话。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被安排在镇东西街一带探查的衙役归来了,他小跑至沈灼怀和司若面前,行了个拱手礼:“世子,公子,属下不负众望!”

司若眼睛一亮,收拾开位置叫他坐下:“快说!”

那高大衙役坐下后吹吹茶水,也不管是否还烫着,喝下便说:“属下摸查镇西百姓共一十七家,发现距离磨刀石店两条街后的一个四合房中,有一户人家有些问题。”

“这四合房共住两户人家,东西厢各一户。左边是个卖饼果子的老头一家,右边则住着一对父子,父亲五十多岁,儿子三十出头。儿子是个读书人,叫张进泰,好像还是个秀才什么的,父亲则卖豆腐为生,他们都管他叫豆腐张。”

“又是豆腐……”司若低声喃喃,“没事,你继续。”

高大衙役接着说:“卖饼果子的老头告诉我,那儿子不事生产,全靠老父亲卖豆腐供养。似乎是去年八月左右,他在院中听闻儿子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但那是别人家的事,他也没敢管,后来有问那儿子一句,儿子只说了是父亲喝多了酒吵闹。”

“我便让饼果子老头好好想一想八月后还见未见过豆腐张,那徐老头想了想说似是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他也不确定。但肯定的是豆腐张在去年八月后就再也没出摊卖过豆腐,张进泰也没再去上学,每天不知什么时候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常带着青楼街的脂粉气。徐老头好奇问过豆腐张,张进泰说是他喝酒喝出问题来了,只能在家中待着,不能出门。但他们家先前就挺穷的,不然也不能和别人合租一个院子,就是奇怪的是,张进泰他爹没出门之后张进泰手上的银钱却没有过短缺,像是从哪里源源不断得来钱一样。”

衙役也问了徐老头,为什么官府张贴布告悬赏失踪人士时徐老头没去提供线索,但徐老头只说他大字不识,也不常去城中心,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失去了一个拿到一两银子的机会,后悔得拍大腿。

说到这,衙役的探查结果也就说完了。

沈灼怀与司若都露出思索神情。

“这个张进泰,嫌疑着实很大。”司若道,“他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父亲,手上却不缺钱财,不是杀人越货,起码也是做了什么歪门邪道之事。”

“而且他家距离磨刀石店很近,磨刀石店东家会认得他,因此他会戴上帷帽隐藏自己。”沈灼怀补充,“他不愿意自己被熟悉的人认出来。”沈灼怀手指轻巧桌面,又问那衙役,“你去的时候,那书生不在家?有没有惊着人?”

“没有没有!”高大衙役连连摆手,“我去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嘴,饼果子老头说从早上就没见过张进泰人,可能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这正好。”沈灼怀点点头,转向司若,“我们上门问问?”

“嗯。”司若点头赞成。

为不打草惊蛇,也保证人手充足,沈灼怀叫衙役先行回府,把剩下能帮上忙的人都叫来,避免凶手跑掉,自己带着司若前往那四合房。他知道司若多少也有自保的方法,只要不是上次那样被马拌晕,总不会拖后腿。

走过去两条街,果然能见到一间四合房。

这条街上附近也只有这一间院子是符合衙役描述的,沈灼怀干脆上前,敲响了门环。

来开门的是一个枯瘦的老头,身上带着一股发面的甜味,看样子就是衙役口中的饼果子徐老头。

在得知沈灼怀和司若身份与来意之后,徐老头热情地将二人迎进了门:“快请快请!正好,张进泰回来了!”他虽然精瘦,一双眼睛却很精明,指指右边的屋子,“就在房里头呢,我老头就先走啦!”

说罢便拉着身边看热闹的孙辈,回屋关上大门。

沈灼怀与司若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沈灼怀敲敲有些破败的大门:“张进泰,你可否在家?”

司若站在一边,充满警戒,同时他敏锐地嗅闻到了什么味道:“沈灼怀,你嗅没嗅到酒味。不,除了黍酒还有辛夷,茅香……”

这些大多是用来暂时防腐的材料。

沈灼怀对这些东西并不太敏感,可他相信司若的判断,凤眸一眯,让司若退后半步,随着一声巨响,一脚踹开了那木门!

随着木门迸裂,一双黑得惊人,仿若没有眼白的,像硕鼠一般的眼睛首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那眼睛瞪大一瞬,很快在漆黑如夜的房间里眯起,似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他惊叫一声:“别……”

但无论是沈灼怀还是司若,在见到这间房子内部布置的第一刻,都选择了沉默。

屋子黑得像个老鼠窝,周围窗户被布或是纸张封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那书生张进泰,或者说是凶手张进泰在阳光进入屋内的霎时间便选择了避开光亮,蹲下身去。屋子里很乱,到处是倾倒的酒坛与香料袋子,地上还有许多包裹过食物的垃圾。一些真正的老鼠在其中跑来跑去。

当然,这并不是足以叫沈灼怀与司若震惊的。

叫他们震惊的是,面对房门的一面墙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的一墙人头,人头空洞洞的眼睛直直对着门口,数下来一共六个——大抵是除掉最开始被丢弃那个以外。而贴墙放置的是屋子里的唯一一件家具,一张床。床上被褥与许多七零八落的人类肢体缠绕在一起,血迹都变得污黑,不知道已经放了多长时间。

这个凶手,这样长的时间里,居然与被自己亲手肢解的尸体,共居一室,共睡一榻。

“……”沈灼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好似被堵住了,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把司若护在身后,“你可是张进泰?”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望了两人一眼,又迅速缩回目光去:“是我又如何。”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这回沈灼怀用的是肯定句了,“你也杀了你的父亲豆腐张。”

见张进泰并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他掏出一捆麻绳,想要将张进泰绑起来。

可张进泰却对沈灼怀的动作完全熟视无睹,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不知从这屋子里什么旮瘩角落处搜刮出一本《孟子》来,背对着二人,用近乎机械的声音开始喃喃念书,根本不当屋子里的两个人存在似的。

沈灼怀皱起眉头,想抽出腰中软剑,司若却拍了拍他的肩:“你让开,我来。他是个读书人。”

看着司若笃信的目光,沈灼怀后退一步,将身后的司若露出:“小心。”

司若放声对张进泰道:“别念了,秋闱早已过了,至于今年春闱,你已成牢犯,自是赶不上的。”

张进泰猛地一转头,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盯着司若。他急促地呼吸着,仿佛司若在他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肉,就在沈灼怀想要走上去的刹那,张进泰突然动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磨得锐利的豆腐刀来,直直刺向司若!

但司若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侧身闪躲,而沈灼怀也与他配合默契,怒喝一声,将张进泰擒拿住,压制在地。

张进泰被捆住了,口中还念念有词:“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

司若则淡淡看着眼前状似疯癫的凶手,开口道:“你读错了。”

张进泰癫狂地大声喊叫:“我哪里读错!我将四书五经背过不下千遍,区区《孟子》,我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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