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婶说笑了,以您如今的身份,要是真的想做什么,可比我容易多了。”
弘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今儿上午在圆明园门口散了之后,他连王府都没回,就直接骑马来了漱玉楼喝酒。
他虽然跟弘历面上不对付,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修路这件事,他做的很好。
从最初的推举范时纪,到揽下整个工程,包括中间对付那两个侍郎。
每一步,都做得很到位,几乎全都做到了皇阿玛的心里。
即使是换他来,扪心自问,他做的也不会比四阿哥更好。
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长处不在这里。
他自小尚武,一直想当一个将军。
文官之间的弯弯绕绕,互相倾轧,一句话八个坑,他一向不喜欢。
他所向往的,是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统率千军万马,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沙场征战。
如果说文能提笔安天下,他承认,在这方面自己不如弘历。
但是武能马上定乾坤,他必然当仁不让。
回想当初少年的时候,那时他和弘历还没闹掰,两人曾经在一起谈论过梦想。
他曾肆无忌惮的放言,说以后要当个大将军,要外扩大清的版图,要做古往今来第一猛将。
当时的弘历说,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愿意做那个固守后方的人,必定倾尽全力予以支持。
那时年少轻狂的他们,大言不惭的互相对视,定下了一个约定。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世间人心险恶。
皇宫更甚!
紫禁城这么大的一方天地,却容不下两个拥有雄心壮志的少年。
后来,两人一次次的遭受陷害,受到皇上皇后的斥责,甚至被打。
因为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无奈之下,两人被迫闹掰,伪装了一次声势浩大的争吵。
从那以后,再见面,他们就不再是兄弟,而是敌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天坚持习武练枪,私下里推演过多场战争,看过的兵书无数。
却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在兵部学习过,多数时间里始终无用武之地。
他很清楚,因为他是皇子,所以父皇不会让他掌兵。
说起来像是笑话,偌大一个朝廷,却容不下一个执掌兵权的阿哥。
虽然父皇的儿子不多,但是仅有的这几个,也一直被防备着。
三阿哥弘时,不就是因为说错了话,直接被皇阿玛撤去了黄带子,消除宗籍,从玉牒除名,赶去做了罪人允禩的儿子。
他知道,是弘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行事不谨。
但是,他却无意中现,这其中,似乎也有弘历的一些手笔。
那个时候,他才猛然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如今的弘历,行事愈老道。
很多时候,他已经看不懂了。
但是,直到如今,他还记得当初两人一起豪情壮志、挥斥方遒的情景。
他还记得,那个年少无知时的约定。
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是物是人非?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当皇上,从始至终,他只是想成为一个保家卫国、开疆扩土的将军。
所以这些年来,他行事愈荒唐,不务正业,流连青楼,游手好闲。
他甚至给自己办过丧事,让家人和出殡的队伍假装自己已经死了,躺在棺材里接受大家的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