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不是孟鹤川真正的授业恩师,但他也对自己执学生礼,守弟子规。
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失态。
“鹤川?你怎么了?”
“王老师,对不起,你刚下火车就来找我,连口茶我都还没请您喝上一口。但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拜托你帮我确认,可以吗?”
王老师见他模样认真,猜想他是不是在研究上遇上了大麻烦。
甚至都等不了一刻就要拉着自己去求解。
但自古以来,师傅都是疼爱自己的学生的。
自己的徒弟自己帮,王老师不由得也挺直了腰背,“阿川,这些年里多亏你明里暗里的帮衬,甚至帮我筹办了村子里的小学堂,帮助了许多本没有机会读书认字的孩子。在我心里,你已经不仅仅只是我的学生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他眸色乌黑,伸手重重拍了驾驶座的椅子,“去宣传科。”
……
孟鹤川他们今日出来得早,宣传科的同志们还没跑完操。
小周去操场找人,孟鹤川则是同王老师站在宣传科的门口等待。
王老师摸了摸兜里,掏出了一盒勤俭牌香烟。
下放的这些年,他什么习惯也都改了,唯独烟越抽越凶。
只是如今的王老师只是个普通的农村教书匠,已经不比从前,能抽红塔山,阿诗玛那些贵价的香烟品牌了。
孟鹤川垂眸看了眼,主动替他拿过手中的火柴。
轻轻一划,用手拢了替王老师点上。
王老师顶出另外一根,孟鹤川想了下,手指想要夹起,香烟却又被王老师给收了回来。
“你小子今天反常啊?难不成我几个月没见你,你被陆家那个小子给带坏了?平常不是不抽烟?”
王老师叼着烟,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那么心烦?”
孟鹤川立得笔直,目光放得悠长,“也不是心烦,是……”
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幸好此时小周带着宣传科的小同志跑了回来,打破僵局。
那位小同志朝着孟鹤川啪的敬礼,“孟总工,你找我?”
“交流班开班的时候,是你在现场拍的照?”
“是我。”小同志一个激灵,心想这位总工程师是查岗的吗?
“那片报道我才刚攥写好,才刚送去领导处二审,您是要看稿件吗?”
“我要看照片。”
“照片?啊,照片!”
孟鹤川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照片洗出来了吗?”
小同志反应过来,点头,拿了钥匙去开办公室的锁,“洗出来了,不过当天拍了好几张,您是都要看吗?”
“是的,我需要。”
很快,小同志就举着一沓洗好的彩色照片跑了出来,“孟总工,照片在这里。”
孟鹤川拿过照片,转身对着阳光,一张张抽看。
不是,这张。
也不是这样。
王老师捻灭了烟,凑了过来,“什么照片?”
孟鹤川的手忽然停住,他举起手中的那张照片递给王老师,“老师,你说的小白,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