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照片上那张平静淡然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起这张照片拍摄那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那天,她能多关心他一下,是不是就会知道他是去销户的?是不是就能知道他拍了黑白遗照?
也只有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安千夏才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自以为将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都藏得好好的,祁斯璟不会察觉到。
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熟悉到彼此眨一眨眼,就能清楚对方所思所想。
她处处忽略他,一次又一次将他抛下,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他什么都知道,也一直在等着她坦白。
她却沉溺在自我幻想中,忽略了他展露无疑的冷淡和失望。
所有人都向她追问祁斯璟的死因。
只有她知道,她是促使他走向死亡的唯一催化剂。
她害得他失去了未来,又用一颗变了的心,摧毁了他们共同的过去,最后用无尽的忽视和冷落,掐断了他对现实的期盼。
她才是,害死祁斯璟的那个凶手。
葬礼结束后,安千夏抱着那仅剩的一张照片回了家。
她推开门慢慢走进去,只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四下安静极了。
而当她停下之后,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来。
房子里很阴冷,衬着没了画框照片装点的四面粉白的墙,看起来和太平间无异。
她环顾了一圈,心底生出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不久前,这套公寓还很热闹,很有生活气息。
怎么才过了十几天,就变成这幅样子了呢?
这无尽的静谧,配合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将安千夏推入了深渊之中。
她像是失去了五感一样,感受不到时间是如何在流逝,生命是如何在存续,心脏是如何在跳动。
除了怀中被她的体温烫的没那么寒凉的相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夜终于结束了。
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处投进来。
这是连绵了十几天的雨雪天气后,新年第一次升起的朝阳。
安千夏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握了握。
不知是想抓住这难得的暖光。
还是想掬起一捧扬尘。
第十九章
从这天起,安千夏把自己锁在家里,再没出过门。
除了偶尔上门的安母,她谁也不见,谁的消息也不回。
房间四处都散落着喝空的酒瓶。
她靠着酒精麻痹神经,才得以苟延残喘,延续着这没有尽头的痛苦生命。
一月二十一号,安静了很久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安千夏宿醉方醒,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盯着落在墙上的光影发着呆。
门外的人还在坚持不懈地瞧着,一阵又一阵,没个消停。
安千夏听到了,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等到午后,她撑着瘦骨嶙峋的身体爬起来,走到了门口。
敲了三个小时门的孟庆帧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像泄愤一样在砸着门。
所以等这扇门猝不及防地打开时,他没收住力气,直直扑向了门内。
安千夏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身前,隔开了和他的距离,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漠。
“有什么事?”
孟庆帧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她对他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这样,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甘心。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担忧关切的神情。
“千夏,我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你,你没事吧?”
安千夏垂下眼,避开他看过来的眼神,语气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客气疏离。
“没事,你走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
听到这话,孟庆帧瞬间急了,一把扣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