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庆,有庆,你来。”江老太叫孙子。
“奶,咋啦?”
她吩咐他,“你去村口瞧瞧,看他们回来了没,记住,别走远了,就在村口瞧。”
有庆拔腿就要跑,被江老太喊住又叮嘱了一句,“要是瞧着不认识的人来你就赶紧往家跑,知道了不?”
“知道了!”
过了半晌,有庆风急火燎地跑回来,说村口来了好大一群人,前头一辆板车打头,上面还躺着人咧。
啊呀!这是出大事了呀,难道是谁被打死、打伤了?这才用板车拉回来,江老太急得团团转,转身进屋里去把这事儿告诉了江顺。
江顺问有庆,“看清拉车的人是谁了没?”
有庆直是摇头,他回想了一下,“拉板车的人低着头看不清,不过旁边走着的人好像是我娘,她像是在抹眼泪。”
“拉板车的人走路瘸不瘸?”江顺忙问。
有庆又是摇头。
江老太和江顺对了一眼,这样说出事的人是江昌了?江顺心里发急,挣扎着要下床来,江老太忙阻止他,“天爷哟,你可不要动弹了!家里已经有一个出事了,你再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可咋办啊!”
江顺急得不行,他想躺也躺不住啊,正在他要用力起身时,屋外进来一人,是素花。素花一见他这个姿势大惊失色,“江叔,你这是要干嘛?”
江顺道:“有庆他爹出事了,我得出去瞧瞧,素花,劳烦你扶我一把。”
素花慌忙把他按下,疑惑道:“谁说江大伯出事了,小壮刚刚打村口回来,说他好好的啊。”
小壮是瞧瞧跟着有庆去的,在村口看到一大伙人声势浩大地进村看呆住了,比有庆回来得晚,他飞跑回来给素花学了一遍,素花就过来先过来给他们报信儿了,好叫他们安心,“江大伯和巧云他们都好着呢,您快躺着,别把伤扯到了。”
江老太犹是不信,怀疑是素花编话哄他们宽心的,“小壮说有人用板车拉着,是谁?难道不是他爹?”
素花道:“板车上的是有庆他大姐。”这也是小壮看了回来告诉她的,说有庆他姐脸色青白,但还有气儿。
几人说话间,外头有人声儿,有庆跟江老太出去看,独留江顺在床上干着急。好在没一会儿外头的人就进来了,是巧云。
巧云在屋外头就喊,“爹,我们回来了。”
江顺先把她囫囵瞧了一遍,见她除了脸上有汗,其他都好好的,她这才放下半颗心来,“你堂伯他们都回来了?事情到底咋样?”
“替罪羊”能不能替罪?
江顺一肚子的话想问,巧云现下却不能给他一一解答,“我就是先回来报个平安,还得赶紧先去堂伯家帮手,您安心待着,我忙过了就回来。”
今天那么多人放下地里的活计,跟着江昌去撑场子,回来了起码要招待大家喝口水吧,玉梅也需要安顿,孙氏一个人忙不过来。
江顺分得清轻重缓急,立马道:“你快去吧。”
巧云出门先去找了素花,叫她晚上帮忙端碗饭给她爹,
素花:“你放心吧,你就是不来说,我也不会让小壮他干爹饿肚子。”
素花因着江有才的关系,对他家的事情也很上心,说了一句,“你腾出空来了就找我,我跟你说说话。”
巧云答应下来走了。
巧云一直忙到月上梢头才进家门,那些乡亲其实早就走了,她主要是帮着料理玉梅的事儿。女人小产男人不便近身,江老太晚上眼花看不真切,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玉梅整个人虚弱得不行,孙氏要陪着她抽不开身,也是防着她再出红,巧云给她煎了药,又给他们做了饭,在那边吃过了才回来。
巧云知道她爹心里着急,一进屋没等他问,自己就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江顺边听边点头,等说到要和离的时候他忍不住插嘴,“朱家这么不要脸,也肯和离?”
巧云端起碗喝了口水,“自然是不肯的,说嫁到他家了生死都是他家的人,伯娘听了气得不行,上去把朱婆子挠了个满脸花,头发都扯掉一块。又拉扯了好久,朱家终于肯松口了,但说不和离,要休妻,还要把彩礼要回去。”
“他妈的!”江顺听了都忍不住爆粗口,像朱家这样无耻的人家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后来呢?”他问。
巧云放下碗,“后来把堂伯气到了,堂伯说要去官府告他们朱家谋害儿媳,要把朱婆子还有朱大媳妇都抓紧去吃牢饭。”
江顺一拳捶在凉席上,“就该这样!”
巧云接着道:“朱家听了这话才认怂,同意和离,走前堂伯还逼着朱大媳妇给玉梅姐磕了几个头才罢。”
江顺气犹不顺,恶狠狠道:“这样恶毒的妇人就不应该放过她。”
巧云:“这话也没错,不过现下玉梅姐的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要是把朱家逼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事情反倒不好办了。”
对于江家来说,能把闺女儿挽救回来,摆脱恶臭的朱家已经算是满意了,至于朱家,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报应在后头呢。表面上看朱家只是失去了一个儿媳妇,实质上通过这件事情,婆媳、夫妻之间早已有了裂痕,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江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以前还有些怪你不跟我商量就做了嗣子,现在瞧了你玉梅姐的遭遇,反倒有些庆幸你不用嫁人,谁知嫁的人家是人是狗呢。”
要是巧云受了这样的折磨,他只怕早就打上门去了。
巧云也有点感慨,谁又能知道后头的吉凶祸福呢,只能走稳当下的每一步,发现走错路再及时调头就是了。玉梅现在算是打了转身,可付出的代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