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的叶子很细很长,萎靡地垂在土壤里,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黄色。
庄弗槿说:“长得这么难看,像根韭菜一样,活不活着有什么要紧?”
他从花盆所在的柜子前转过身,漂亮的唇角微微下沉。
陆铎辰穿着白大褂,埋头看桌子上的病历。
一旁刚磨的咖啡散发出苦涩的味道,空气里还有消毒水的气息。
医院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
庄弗槿觉得烦心。
找了只椅子坐了下来。
陆铎辰看出了对方的浮躁,手指托着眼镜,抬头笑道:“沈怀珵现在要进检查室了。”
庄弗槿短促地“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我经常好奇,你会狠心到什么地步。”
陆铎辰打量着他。
多年的朋友,心里藏的事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陆铎辰知道对方手段凌厉,对待仇家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但那些都是招惹过庄弗槿的人。
以牙还牙无可厚非。
“你想说什么?”庄弗槿又把那盆兰草端起来,放到陆铎辰的办公桌上。
蔫蔫的叶子挨在陆铎辰的手边。
“想说,沈怀珵从前可没惹过你。”
“刚才他上楼,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太瘦了,像营养不良。”
叶片扫得陆铎辰有点痒,他耐心地抚了几下,给这盆病草整理出了一个还看得下去的造型。
“你总是这么善良。”庄弗槿说。
“之前你比我更善良。”陆铎辰无意识地提高了点声调,又很快平静下来,泄气地问,“所以,真的没办法了吗?”
庄弗槿冰冷地看向窗外。
陆铎辰道:“给他留条活路。”
“人人都在给沈怀珵求情。”
庄弗槿的面孔不染凡尘,“你的话,陈雾也说过。”
他喉咙有些发痒,但抬头看了看医院的禁烟标志,只能暂时忍下。
“沈怀珵被你消耗得几乎不剩什么了。你还敢让他去生育。助孕的药你也让我开给他吃,很多男人吃完命都会没了。”
陆铎辰面露不忍。
“我要一个孩子。”庄弗槿强调。
“你不是一个追求家庭圆满的人,你也不执着于后代。”
“你怎知我不是?”
“就算是,一定要用沈怀珵的肚子吗?”
“一定。”
他们一阵交锋下来,陆铎辰率先止住了话题。
庄弗槿真像块石头,多年旧友,也参不透他的心意。
他只能劝男人对沈怀珵好一点点:“怀孕生子是鬼门关,或许会一尸两命。”
庄弗槿的眼睛闭了闭:“他不会有事的。”
因为他是一只狐妖。
沈怀珵的秘密竟成了庄弗槿有恃无恐折磨他的理由。
因为强大的自愈能力,所以突破盆骨的极限,产子也没关系。
“我见过你后悔的样子。”
陆铎辰像入了魔,明知道庄弗槿不会听进去,依然旁敲侧击。